”‘太美了,先生们!’他重新又朝着那些准备包围他的人吼道,在他的鲜血从插着匕首的伤口大量喷出的时候,他又把两把枪抓在手中,‘你们知道我们的协议:我要一个人死,要不我们一起死三个。我们一起走吧。’
“大家让他向前走去。他笔直地向断头台走去,一面在绞动插在他胸口里的刀。
“‘是啊,’他说,‘我的生命力一定很强!我死不了。想法子把这件事结束了吧。’
“他请几个刽子手帮忙。
“一会儿以后,他的脑袋掉了下来。也许是由于偶然,也许是由于生命力的某种特殊现象,这颗脑袋在掉下来时跳了一下,滚到了断头台的外面,在布尔至今会有人对您说,伊凡尔的脑袋还开口讲过话。”
我还没有看完,就决定把《阿尔贡的勒内》放在一边,准备着手写《耶户一帮子》。
第二天,我把旅行袋挟在胳膊下面走下楼来。
“你要走吗?”亚历山大问我。
“是的。”
“你去哪儿?”
“去布尔让布雷斯。”
“去干吗?”
“参观当地,访问那些看到过处决勒普雷特尔,阿米埃,居荣和伊凡尔的人,请他们谈谈当时的情况。”
大家知道,从巴黎到布尔有两条路可走:可以乘火车在马孔下车,随后乘从马孔到布尔的择车,也可以乘火车到里昂下车,随后乘里昂直达布尔的火车。
我犹豫不决,不知走哪条路好,由于一个暂时和我坐在同一节车厢里的旅客,我终于下了决心。他是去布尔的,他对我说,他在那儿有很多关系;他走经里昂去布尔这条路,因此,里昂这条路是最好的。
我决定和他走同一条路。
火车到里昂我躺下睡觉,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我到了布尔。
王国的第二首都①的一份报纸在那儿盯上了我,这份报纸上登了一篇对我冷嘲热讽的文章。
里昂自一八三三年起就对我耿耿于怀,我想,那是在二十四年以前,我曾经说过这个城市缺少文学气息。
唉!我在一八五七年对里昂的意见跟一八三三年完全一样,我不轻易改变自己的意见。
在法国还有像里昂一样的对我心怀不满的第二个城布:那是鲁昂
鲁昂对我所有的剧本,包括《埃尔马恩伯爵》,都报以“嘘声”。
一天,一个那不勒斯②人向我夸口说他曾经嘘过罗西尼③和拉玛利勃朗④,《塞尔维亚的理发师》和黛丝德蒙娜⑥。
“大概是这么回事,”我回答他说,“因为罗西尼和拉玛利勃朗也夸口说他们曾经被那不勒斯人嘘过。”
因此我也夸口说曾经被鲁昂人嘘过。
一天,我身边正好有一个真正的鲁昂人,我下定决心要弄清楚为什么我在鲁昂被人嘘。有什么办法呢!我喜欢对最小的事情刨根究底,弄个水落石出。
鲁昂人回答我说:
“我们嘘您,因为我们恨您。”
为什么不恨呢?鲁昂还恨贞德⑥呢。当然,并不是为了同样原因。
①指里昂。
②那不勒斯:意大利南部港市。
③罗西尼(一七九二——一八六八):意大利作曲家,著有《塞维尼的理发师》。
④拉玛利勃朗(一八0八——一八三六):西班牙籍法国女歌唱家。曾在伦敦演出《塞尔维亚的理发师》。
⑤莎士比亚名剧《奥瑟罗》中的女主角。
⑥贞德(一四一二——一四三一);百年战争末期伉击英国侵略军的法国女英
雄。后被封建主出卖被捕,在鲁昂被由英军操纵的教会法庭判处火刑,壮烈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