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乖乖,一场大仗打下来,磕膝盖都熬得打不来弯了!”
久经沙场、做过贼也做过官兵的程学启,常在那些团练出身的淮军同事面前如此这般形容英王陈玉成的耐战,他当然不是要长长毛志气,灭自家威风,他想说的其实是,这四眼狗这般了得尚且奈何不了他老程,老程自然比四眼狗还要了得。(看小说到顶点。。)
“球!这老程就吹罢,他能耐?他能耐四眼狗怎么八年不给他升官(2)?”
周盛波、刘铭传等几位淮军将领当面奉承,背地里却不免冷嘲热讽几句,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这老程的韧性的确不含糊,别人的兵披挂整齐在操场上操练两个时辰就得歇一歇,他的开字营能扛着抬枪云梯连跑三个时辰不带停的。
可今天这当口,就连这最耐战的老程都显得有些懈了:从午时到未时三刻,他的开字营向对面山麓的长毛阵地连冲了六次,他自己领头冲了两次,居然都被劈头盖脸打了下来,不但烙馍烧鸡没啃上,反丢了部下四五十条性命。
那山麓上的长毛阵地看上去着实没啥了不起,别说比不了安庆城外“树垒成山,掘壑成川”的集贤关四垒(3),甚至连捻子的土圩都比这气派得多:没有炮楼,没有木城,只有壕沟土洞而已。
“真他XX的窝囊,”程学启大刀又被枪子打凹了两处,气喘吁吁跑回本垒,一**坐在地上,指着罗纳德鼻子臭骂道:“都是你们这伙不管事的洋鬼子给妨的,洋炮厉害洋炮厉害,怎么你们那些什么野炮、臼炮轰了个天昏地暗,这长毛就跟长在山坡上似的**都不挪窝?”
“你们自己战术不熟练,怎么反倒怪洋炮?”罗纳德并不喜欢这个黑脸的中**官,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夺取阵地还得靠步兵勇敢,洋炮再厉害,又没装刺刀。”
“XX的,反了你了!”程学启硕大的身躯弹簧般蹦起老高:“老程不勇敢,你洋鬼子勇敢?你勇敢,待会儿你们的破洋炮放完臭屁,有种跟咱爷们一起上!”
“上就上,有什么不敢的!”
罗纳德作为佣兵参加过号称最残酷的克里米亚登陆战,自然不会示弱。
王永胜见二人有些僵,急忙上来打圆场:
“照卑职愚见,洋炮打得算不错,咱爷们也不孬,就是这帮长毛太滑了,大哥您没瞅么?华大人洋炮一响,咱爷们就趴在这儿等万大人给信儿,等洋炮一停,万大人小旗一举,咱们才往上冲,这帮长毛呢,一开炮就钻洞,等炮也打完了,咱也开始冲了,得,他们也从洞里钻出来,又是枪又是炮的,您说,咱再大能耐也没辙不是么?”
他这么一说,刚才还在顶牛的两人登时无语,满脸都是凝重之色。两人各自低头沉思半晌,不约而同抬起头,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无奈之色。
冬日苦短,天色已渐渐地暗了。
“有门了!”又过了好一会儿,老程忽地一拍大腿:“王老弟,你方才不是说,这洋炮一打,长毛就钻洞,等洋炮停了再钻出来?得,咱就给他来个洋炮照打,咱爷们照上,等长毛醒过盹来,咱爷们早把龟孙的堵在XX的土洞子里了。”
“您没喝多罢大哥!”王永胜惊叫道:“那咱爷们不也报销了?”
“当兵打仗,怕死还算爷们?你小子不敢上就猫在这儿瞅老程上!”
程学启嘴里嚷得惊天动地,一双眼珠子却不转瞬盯着雷纳德。雷纳德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我跟炮兵协调一下,应该可以。”
“轰!轰!”
“大人,清妖这是第几趟了?”
山麓上的太平军阵地,最大的一个土洞里,水根半掩着耳朵,仰望着洞顶被炮火震得簌簌落下的尘土。他虽作了什么天豫(那个官印上的字连营里先生都不认得),手下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