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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1 / 5)

☆、第七章

雪一直未停,濛濛雪雾中,遥远的骊山若隐若现。

凤岐在窗边的软榻上拥被而坐,不时发出低微的咳嗽声。不知何处的笛声依旧幽幽盘桓于雪空中。

老宫女将炉火烧旺,时而抬头向他睃去一眼。那一日后,这人倒能吃能睡起来,只是如凋谢之花,那昔日的芳泽随着这场雪一道离枝辞叶。

哪一眼没有看到,说不准就这么悄没声没了气,老宫女忐忑地想。

面具后轻飘飘传出一句话,“秋娘,能给我取一只埙来?”

那声音轻柔低婉,挑人心弦,莫名地有种蛊惑。老宫女这几日只在陆长卿来时听过他说话,每次不是压抑的□□声便是虚弱的喘息,从未听他好好说过一句话。此刻这声音甫一入耳,竟令她醺醺欲醉。

老宫女起身踟蹰道:“……你要埙做什么,你还有力气吹埙?”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走出去,取了一只宫里的陶埙来。

凤岐接过,捧在手心。老宫女不禁细细打量那双手,如今虽瘦可见骨,满是伤痕,可那形状却修长均匀,可以想见过去怎生漂亮。

凤岐吹起了陶埙,平稳圆润的声音飘扬开来,竟仿佛与那笛声遥相呼应。老宫女不知他吹得什么曲子,然而心头却倏然压来一股浓重的哀伤。

陆长卿顿住了正欲推门的手,伫立在门外,静静听着这埙曲。

雪花轻轻飘落在他的发丝和眼睫上,渐渐融化成水,沿着微垂的长睫滴落。

过去他兄长常常为这镐京来的国师吹埙,晨光熹微,古道瘦柳,那国师听罢曲子,喝上一碗送别酒,便策马远去。

陆长卿儿时常常赖着陆疏桐一道去那送别的长亭,他总是东抓一把狗尾草,西捞一簇桔梗花,一边嘻嘻哈哈地喂给马儿吃,一边却不时地偷偷瞥望那二人。

当太阳彻底从山头升起,镐京来的国师身披晨光,一身紫衣,光彩照人,这便是陆长卿最欢喜的一瞬间。他那时也很自豪,自己的兄长竟有这样一位神明般的朋友。

陆长卿那时年纪还小,也听不大懂二人的话。国师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兄长却有时开怀有时懊恼。最后直到国师的白马消失在古道的尘埃中,他的兄长才会收回目光。之后的许多天,他的兄长都会吹奏离别时的埙曲,独自喝上几坛老酒,大醉数日。

陆长卿推开了门,殿中并没有光彩照人的国师,却只有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囚徒。

埙声在他进来的一刻消失,凤岐捧着陶埙无力地躺在软榻上。细小晶莹的六角雪花,从敞开的窗飘落进他的衣领里。

“难为你还记得这首埙曲,”陆长卿道,“不过有几段的调子不对。”

凤岐微笑道:“过去总听的曲子,如今也记不清了。这么些个年头过去,我已经老了,记性不好了。”

说着话时,一直缠绵萦绕的笛声,也仿佛随雪飘散一般消失无声。

陆长卿看着凤岐,突然发觉他确实有衰老的迹象。之前看他时并没有留心,此刻细细打量,才发现他的青丝间夹杂了白发。

那些白发,竟那么刺目。

陆长卿仿佛此刻才意识到,凤岐和所有人一样,都会渐渐变老。

其实如今的凤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年轻国师了,掐指算来,他也已年过四旬。

让一个不惑之年的人爬跪舔靴,让他像个女人似的雌伏于自己身下,对于普通的男人来说,已经是极其出格的羞辱。

但他居然还能受着,还能和和气气地与自己说话。这是一种宽容,还是……彻底地漠视?

凤岐咳嗽起来,这些日子只要他开始咳嗽,就必定见血方休。

当年那一箭险些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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