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嵁立时没搭腔,老涂心里头愈发犯嘀咕,小心翼翼再招呼一遍:“您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嵁重重吸口气,搁在桌上的手抬起来无力摆了摆。
老涂更急了:“哦哟,丫头关照过的,不叫给您做太甜的,不许放发物,我这、这也没犯忌呀!您这是吃得不好还是犯了旧疾了?说不出来不要紧,我给您叫人去,您等等哦!”
老涂一步还没迈,人已被沈嵁拽下。他手有些发颤,微微抬起的面容白得吓人。
“麻烦老掌柜给碗温水。”
“水?噢噢,水!”老涂回过神来,慌忙去倒了温水来递到沈嵁面前。他没接,指尖轻轻叩一下桌面,示意老涂将碗放下。随后自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净瓶,拨开塞子倒出少许粉末在水中。
老涂细致,捧起碗来给沈嵁把药粉晃匀些,一点一点喂他喝了下去。等了一会儿,还观他面色,忐忑着询一声:“好些没?”
沈嵁点一点头,话音依旧很虚:“多谢!”
“这是哪里话来?一碗水而已,可担不起居士您一声谢。”
“吓着您老了!”
“我没什么,您勿要这样客气。话说,居士啊,我看您这样子是走不了的。外头天也热起来了,要么我去给您雇个车好不好?”
沈嵁喘过几声,精神看起来更比先前好些,对老涂的好意自是婉拒。
“我没什么,有些暑着了。您方便的话,可否容我稍坐片刻?”
老涂满口答应:“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便是寻常客人小店都不能往外轰,何况居士同丫头常来,彼此讲话都随意许多了,您尽管坐。可是您真的不要紧啊?无为馆不远的,我请隔壁箍桶的小哥跑个腿叫一下几位先生吧!看一看多少放心些。”
沈嵁依然拒绝:“本打算一会儿自己过去,就不麻烦旁的人了。”说着,将钱袋拿了出来,“不耽误您做生意的功夫,先结账吧!”
老涂一个劲儿摆手,笑眯眯道:“不用结不用结,丫头提前在柜上存下银子了,您府上谁来都不要钱。就连无为馆那几位都常来白吃,且有富余。像她这么关照我生意的,再没有了。啊哈哈哈——”
沈嵁略一沉吟,便不说话,只将钱袋收起来,扶额坐着。料想他总是不大好,老涂识趣不多打扰,顾自做事去了。
因近午时,行人渐稀,街边不少小贩也受不了日头暴晒,纷纷收拾东西往遮阴的屋檐下挪。寻不到荫头的,索性收摊往别处去,一时间人声少闻,倒是蝉虫唱得热闹。
沈嵁坐了些时候,自觉身子爽利许多,扶着桌沿儿站一站,再谢过老涂,正欲离开。恰巧门外进来一对客人,迎面阻了阻又让了让,忽听一声带喜的惊呼:“呀,是公子!”
躲不掉的邂逅,确是之前顺便帮过的主仆。
那小姐约摸热得很,进门时团扇就没遮着脸,只拼命扇风求凉,两厢一撞上,沈嵁总算将她容貌瞧个清楚。清秀佳人,堪不上绝艳,可也绝对不丑的。
不过她生得如何对沈嵁来说实在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他不关心不在乎,无非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相反,沈嵁在对方眼中恐怕已不单单是路人。
老涂活了大半辈子,生意做了几十年,这点看人的准头还是有的。他一看就看出来,小姐瞧人的眼色带着桃花春意,那是动心了。
可不是要动心么?沈居士样貌这样好,学问多,听说武功也顶好,定管讨小姑娘欢喜。就连大男人都会欢喜跟这样的谦谦君子交朋友咧!
——老涂一边想着,一边出来招呼,询问来客要吃什么。
丫鬟伶俐,接了话,给自家小姐点了一碗酸梅汤,自个儿只敢要薄荷叶水。老涂满脸堆笑应下了,抹一抹近处的桌子还请她二人坐下稍候。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