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压根儿再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女人丁点儿的消息。该还的恩都还完了,拿命还的。那条命死了,活过来的人是我哥,不是沈家的儿子。法不可纵的人,难道还要逼他去原谅吗?我爹求全一辈子,他迂,我怕的是这个!”
冉云轻蹙眉:“那个女人?”
“……”
“越之了断情有可原,她却是你生母,缘何连声娘都叫不出口?晴阳你慢着!”冉云驻足,将晴阳也拦下,“你恨她,是么?”
晴阳捂住眼睛,不敢看冉云的脸。
“究竟她做过什么?在疯以前,她还对越之做过什么?说话!”
晴阳放下手来撇过脸去,冉云看见他眼底好红好红,似要滴出血来。
“莫——”
冉云捕捉到一丝怀疑,欲待追究,顶上忽来一人掠身直落在二人跟前,面具遮脸单膝跪地俯首禀告:“三爷,小沈爷,当主请二位爷速往花厅!”
不肯耽搁,即刻施展足下功夫前后奔往。
而那厢人事则都胶着。
见沈彦钧失魂落魄地回来,身旁随候的小厮又悄声回禀,概要说了沈嵁落发的事,一屋子的人皆惊了。相劝不知如何劝,纵使嗟叹也不过局外凉薄,竟都有些无所适从。
身为儿媳,杜槐真是唯一无法置身事外的人,总要去劝慰几句。
“公公莫要伤心太过!大伯心结很深,再与他些时日,慢慢会想通的。”
老人眼神空空的,自语般喃喃:“得一个失一个,哥俩永远凑不齐,这个家总要少一人。终究我造的孽太深,都是报应!”
槐真心头一跳,抬眸与一旁的乌于秋递了一眼,神色间既苦且难。
好歹当主夫人乃晴阳义姐,厚着脸皮也来帮忙宽老人的心:“沈伯父想极端了。别的不敢说,晴阳虽离家那么多年,心里头从来惦念你们的。一时好学一时又贪玩,究竟把祖宗家业太看轻,并非不想回家。要怪就怪晚辈吧!做姐姐的不曾约束他心性,辜负伯父期望了!”
一番话多少是在转移,想老人的心思往别处落一落,不至于硬钻了牛角尖。
沈彦钧惨笑:“怎说怪凌夫人?毋宁说,老夫该谢你才是!先是晴阳后有嵁儿,这些年犬子全蒙贵府照应,老夫惭愧,感激不尽!”
“伯父快莫一口一声夫人,折煞晚辈了!我与晴阳结拜未曾请示过二老,逾矩妄为,一直不得与您当面告罪。今日您来,晚辈厚颜正式拜请,您若不弃,往后晚辈尊您为义父可好?”
沈彦钧不经意瞥了另一边的槐真一眼:“恐怕高攀!”
乌于秋伸手一挽槐真的臂弯:“您肯高攀未名庄,却不肯低就晚辈,未必嫌弃我出身不好?”
沈彦钧哭笑不得:“话说反啦!”
“那您是认了?我可喊啦!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说这话真就跪下了,沈彦钧几乎跳起来,赶忙托住。
“不可不可,老夫答应便是,快莫行大礼!”
乌于秋笑嘻嘻起身,就势亲热地将他挽住:“既是一家人,女儿说话义父要听进去的。越之您放心,他心里头再想不开,女儿管着他一日三餐饿不着。心病慢慢医,我们这么些人哄着他高兴,不许他再做傻事。晴阳当是女儿跟您借的,不仅他那身医术管大用,越之跟前他最亲,比吃药更利于病。生意上他不懂,逢年节我还定管催他回去侍奉。日子苦,却将希望都存着,各自保重,待来日团圆。女儿总相信,未来是好的,一定好!”
那是一种失去过一切后拾捡了所有触手可及的温暖堆砌成的坚毅,不是未谙世事的盲目乐观,并非信口的好话糊弄,沈彦钧确定,乌于秋这样说便会这样做。她做得到!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会不惜一切。
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