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三魂被困在西域鬼界,每日唱着牡丹亭最后一折,残杀牲畜,吸食过往来客的鲜血。
三十年后的今夜,北刮地风,西域的天,冷到零点,“便作你杜鹃花……也叫不转子规红泪洒……”果然有女鬼恐怖的戏文在其中传唱。
这个时候……明月挂天,乍见人影,破震飞冲上月轮,月不动,那人如飞鸟腾空,在血色的天空里划开一道生命的轨迹。
视线就在风起的那一端,惊鸿月光现刀寒,迅疾波动惊雷起,云灵呜咽晓风吹。
双刀在手,双月小邪,一刀不戒,不坠青云,“约定好了的,你我一战!”
面如素裹,柳叶黛眉之下,一双星子无神,妙真披发白衣,双手之上是厚重的血痂,已然成鬼。她到底吃了多少人,吸了多少血。
奔驰雷霆的速度,是一刀不戒,必胜的杀机,双刀起,单峰开刀,似刀似剑,冷焰倏然,寒光骤扬,月光投射进一刀不戒左眼的一瞬间,闭眼,手起刀落削掉了妙真的双臂。
极端的痛苦,叫不出声来,悲伤而孤鸣,妙真黑发三千丈,前尖如箭,身如绸缎,开作两段袭向一刀不戒。
一作利箭欲射穿一刀不戒的肩头,一作软绸欲残绕住一刀不戒的腰身。
一刀不戒双刀在手,挥刀旋转,欲绞断那些头发。
可那些头发,就像软钢一样,很难断掉。一刀不戒心念一转,用刀身一圈圈缠绕上妙真的头发,眼看着一刀不戒的刀刃就要到了妙真的脖子前。
哧一声,骤如万箭齐发,妙真的后脑又生出一些头发,赫然死死包住了一刀不戒的头发,越包越紧……霎时,空气就变的稀薄起来,在这样下去,一刀不戒性命堪忧。
在妙真的身后,一方空寂,利风忽隐忽现,一阵光华,九华剑气,妙无章法,快不可及,“七情七伤·人心。”宝剑连着妙真的头颅与头发一并砍断了,咚一下,身躯掉落在沙尘中,头颅咕噜咕噜地翻滚。
等一刀不戒头上的发丝都散落开了,他看清了他眼前的人,绝顶的赤宵剑柄上,系着一个已经不会发亮摆动,已经坏死的萤石,少年人已经和自己一样有了成长,此时英雄正英雄,“叶凉。”
不动的身影,风霜、利剑,双目无法聚焦到一点,一片淡然,“一刀不戒。”
阔别三十多年,他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想起了以前的事。
“对了你叫什么。”
“一刀不戒。”
“还有呢?”
“一刀不戒,就是一刀不戒。”
“今早我看见你刀上有两个字,你是叫小邪吧。”
一刀不戒又想起了他另一个称呼,没有多带什么别的情感,“你还是叫我小邪吧。”
叶凉点了一下头,“恩,小邪。”
一刀不戒不语,先是静静地看着叶凉,江湖路来南北西东,第一次见他,他就是个比自己还可笑的少年人,不错的身手与剑法,柔弱中背负江湖人应有的正义感。第一次与他决斗,也感了他的好胜要强,可内心举棋不定,只一味追求剑招的招式,所以败给了自己。
现在他练成七情七伤剑,赤宵剑也在他的手中,这是多少江湖中人痴心妄想,可遇不可求的宝剑,“叶凉,这赤宵剑……”
一刀不戒想问的,其实是这剑哪来的。
“此身不弃,赤宵不离。”叶凉也看着一刀不戒,同为当年的少年人,比起宋双生自己更想超越的是他。妙真姑姑不止一次在自己,在旁人的面前提过,有个叫一刀不戒的少年刀客,天资卓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自己与他比试过,自己败了,败得心服口服。所以他比别人更清楚妙真的话,是实话,绝不是赞誉,而是一种值得的期望。
一刀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