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的风轻月朗、湖光山色流云千载,多少的风消月隐、梅林桂雨残留在她记忆深处,万事万物在岁月中顿首臣服,改变了颜面。冷双成泪眼相问,语风抵在舌尖低缓苦涩,漩涡儿转向青空,无语凝噎中,风声赫赫,惟独不见任何人的答复。
沉迷许久,风啸不断,日暮夕阳映照草叶上,镀过浅浅淡淡的红光,黑白分明动静相长,宛如水落石出的寒湖夜色,冷双成看着一黑一白的参差,想起了秋叶依剑的眼睛,她惊觉起身,沿山查看植被。
山脊正面朝阳,草色烟光弥漫,生长勃勃如常,山顶朝下的背脊,古木森森一眼望不到边际。冷双成衣同绿色,在林间纵横飞跃,隐蔽了身形。奔跑至落日西沉,两道门户般的断壁直耸眼前,阻挡了一切行进的可能。她抬首看向壁身,依稀记得月夜里是从这里蹿出,一路跑到山顶抓下果子饱腹,环视身畔,棵棵茁壮的苹果树威武胜芳,她心中一动,回身摘取了远近距离不同的野果品尝,直到挨着壁脚生的那枚果子才微微尝出了点苦涩。
既是干苦,想必果子树根部吸取了不同的土质。
林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壁立千仞的门户,隐隐透来啸啸狼声,一道又一道阴冷的风滚滚扑出,震荡她的衣衫随风猎猎飞舞,冷双成沉淀心神,缓缓走到山顶,纵身跃上枝桠,对着两三零落夏星怔怔出神。
整个村庄的村民消失不见,断壁后狼群守护森严,如果不是铁矿引来密宗灭口死守秘密,她的确还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这个推断还需天明后证实。
凉风习习,风声幽呜,连日奔波的冷双成极快进入了梦乡。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
次日清晨,冷双成梳洗完毕,紧好包裹,四散着寻了些翠竹,斩断后设法拖进了山崖。
白石镇虽说带了白石山的名讳,却是隔着此山有一百里远,冷双成一面想着此镇名称由来,一面又有些哭笑不得。
莫非是镇不在大,有山则名?
镇子古朴而不衰落,亭台楼阁、深巷高院,烟笼朱户日照琉璃的风光不输于烟雨江南,处处景致优雅,冷双成的眸光细细打量,极力浏览来时疏忽的景色。
转角处,阳光下,一道颀长冷漠的身影凛然走来,眉目凝聚如山般沉笃,两眼漆黑如墨。
冷双成瞧了一眼,心下暗暗喝彩:好一个俊挺儿郎!
来人衣饰古朴优雅,一如身后静寂城镇。黑色的立领衬托出白皙英俊的脸庞,如参天古木醒目深邃,他的装扮不同于当朝宋人,腰悬玄黑宽带,雪白长衫下摆覆盖青黑蔽膝,长逸及靴,轻轻飘拂,如同从山水深处走出的古代剑客。
黑色侠客履沉稳行来,干净、利落,一步一步踏在心跳节奏上,竟是不差分毫间隙。冷双成发觉他背负一柄无鞘的铁剑,玄青雕花把手,露出的菱形剑尖在阳光下发着黑幽幽的光。
如果她没记错,这把剑应是无名,自前朝起就存在的铁剑“无名”。
很少有人认得这把古剑,因为它的历史远远超过了任何一把卫子夫神兵。
可是冷双成认出了这柄剑,勾起了她对前世的追忆,她默默地伫立街边注视着一人一剑。既然来人掌有此剑,一定和前世中的铁剑门有渊源,而且她敢笃定,赵应承未邀请铁门弟子集会,应是不知晓有此种隐世深山的门派。
年轻人气息冷冽地经过冷双成身旁,眉似远山,唇若薄刃,冷双成怅足回望,一直看着他缓缓走进街边茶楼。茶楼精巧美丽,八角飞檐上悬挂叮咚铜铃,呜呜风声拂动,一时鸣乐大作。“嗖”的一声,二楼雕花镂空的扶手突然飞出一具身体,不偏不倚砸向街巷屋檐下怔忪出神的冷双成。
风声胜过铃响,可见抛掷之人手上力度。冷双成反应奇速,身子滴溜溜转动,右手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