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流道:“做为一方的主管,最主要的便是对本帮的忠诚,值此风波诡谲之际,尤其如此。象曾半碗与江三勺这等卖主求荣的鸟人,要他们何用?!这事就这么定了。第二件事是,江南各府的丐帮弟子,即日起由各府的主管带领,往浙南方向撤退。”
那余八两道:“周帮主,难道咱们从此不要饭了,要上浙南去做甚?”
修流大声道:“大家还记得归帮主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难道大家真想呆在江南一代,等着被满洲人割头吗?!我的意思是,大家先退到浙南闽北一带,好好休整一些日子,然后再徐图北上,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们虽然都是要饭的,但倘若能结成一团,真要干起大事,也不会比别人差。大家难道想向满洲人去要饭吗?”
那余八两道:“周帮主,有你这句话,我愿跟你走!”那些主管们异口同声地都说要跟着修流走。
修流来到汤六身边,执起他的手道:“汤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汤六笑道:“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修流道:“目下郑家父子与黄道周先生正在闽中拥立唐王举事,唐王已经登基,改元隆武。那郑成功是个英才,象是做大事业的人,汤大哥何不带上你的弟兄们,从水路南下,与郑家屏弃旧怨,共扶明室?!我们丐帮撤到浙南后,在陆路上与你们水路相呼应,到时水陆并进北上,或可中兴。”
汤六道:“兄弟也有这个想法,只怕郑家父子因与‘松江帮’以前的旧怨,容不下我。”
修流道:“现在正是国难当头,大家当屏弃前嫌。有那郑成功在,你只要报上小弟的薄名,他定然会接纳的。汤兄但去无妨!”汤六告别下山去了。
修流跟那十几个主管道:“众位兄弟,半个月后,我与大家在浙南会合。大家南下时,务须小心。彼此之间,要保持联络,做到形散神不散。”那些主管都带上手下走了。
修流与断桥在叶思任跟周莘墓前守了三天。那天晚上,断桥靠在修流怀里道:“修流哥,如今我已是无依无靠的了。从此之后,你上哪儿去,我也上哪儿去!”
修流道:“桥儿,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们现在上了浙南后,先在那里呆上一些时日。那一带进可攻,退可守,然后再等着闽中明军北上。”
两人正要离开陵墓下冈去,突然听得叶思任的坟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断桥吃了一惊,忙贴在修流身边。只见淡淡的月光下,一个全身缟素的女人,慢慢从墓地后走了出来。修流跟断桥见了,那女人便是白日歌。
断桥见了白日歌,一下子又想起父亲,便扑上去抱住她痛哭起来。上次白日歌以身护着叶思任,受了重伤,断桥对她十分的敬重。此时见了她,就象是又看到了父亲一般。
白日歌噙泪安慰她道:“桥儿,你爹爹跟你娘能安眠在一起,也算是福份了!”
修流问白日歌道:“白大姐,那勾壶道长呢?”
白日歌叹了一声,道:“你别提他了。他还真是个情痴,到头来还执迷不误,整日介疯疯癫癫的。我于半个月前便已离开他了。如今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断桥道:“白姑姑,我们想去浙南一些日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白日歌笑道:“如今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我想坐上我的画舫,飘泊出海,只今而后,飘到哪里算哪里。”
断桥道:“白姑姑,你这是何苦呢!”
白日歌苦笑道:“在陆上无非也是在飘泊。象我这样的人,本来就命中注定要飘泊一辈子的!人命薄如纸,一生过去,不过就是在上面画上几笔而已。”
修流听了,若有所悟,笑道:“白大姐,我们倒是想静下心来,可这人在江湖,又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