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干瘦老头附耳对阿德赫道:"都统大人,这房山虽有败迹,但此时正是用汉人的时候.如若将他斩了,今后只怕汉人不敢为我所用,反而会处处拼死抵抗,事倍功半."
这老头姓简名文宅,早在关外时就在阿德赫军帐中出谋献策,深为阿德赫器重.阿德赫听了他的话,便叫左右给房山松了绑.阿德赫斥道:"这次免了你的死罪,你要戴罪立功,不可怠忽."
房山谢了,回到军帐中,长吁短叹,心想与其今日差点做了冤鬼,不如当初被俘虏时饮刃而死,还能留名后世.真是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一失足成了千古恨.今后也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死心踏地地为满洲人建功立业了.
阿德赫传令军中诸将,准备明日发狠攻城.那简文宅却笑道:"都统不必性急.据这几日我派出的细作的探报,扬州城里的粮草已经撑不上一个月了,他们的火枪虽然厉害,但火药毕竟有限.如今攻城,守城敌军士气尚旺,我军必然要多作牺牲.我有一计,可使兵不血刃,守军不战自败,扬州城唾手可得."
阿德赫大喜道:"什么妙计,简先生快快说来."简文宅咳嗽两声,道:"只须等到城中粮草一断,南军军心必然自乱.况且冬天来了之后,城中缺乏御寒冬衣,冻馁交加,兵无斗志.我军围而不攻,扬州城守众到时自然成瓮中之鳖."阿德赫道:"此计妙是妙,但是多铎亲王只限我一月之内拿下扬州,如今已过一旬,不知如何是好?"
简文宅道:"这事到时老朽亲去向亲王陈明委曲.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对付城里的两个人,一是刘不取,一是周修流.这两人一除,都统可以高枕无忧矣!"
阿德赫道:"若能生擒得刘不取与那少年黑虎将军,本帅如虎添翼,扫荡江南,指日可待."
简文宅道:"此事须从长计议,要放长线钓大鱼,功到自然成.要知道,一个刘不取,便要胜过区区十个房山!"
第二天,阿德赫将手下旗兵与汉军分成四个营,每个城门派一营把守,只守不攻.另在大营处驻扎两千骑兵,随时听命出动.
刘不取在城楼上见到清兵军营的新布局,跟史可法道:"眼下清军转攻为守,是想困死我们.他们料定我军粮草捱不过这个冬天,而且将士们无御寒之冬衣,因此采用围而不攻的战法.我军若出城搦战,他们将以逸待劳,相机反击.这肯定又是哪个汉奸给出的馊主意.如今我们是孤军作战,所谓困兽犹斗,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不知天意如何?现下我有一良策,但图败局中求险胜,国势或可中兴.只是不知大人会不会采纳."
史可法道:"贤侄但说无妨."
刘不取道:"大人可与史德威,修流等引领一骑兵大队,突出西门去,赶到淮南与四镇中的黄得功会合,那黄得功为人还算正直,又惧于你的威严,可以共事.如若大势不济,则退守南都.届时南都有大人在主持军务,再举江南之人力财富,足以保住江南半壁江山."
史可法却道:"此议万万不可.本督食皇明之禄,当以死报国,以壮士气,岂能率先弃城而走?!况且扬州的重要,贤侄又不是不知."
刘不取暗地里叹了口气.依他看来,史可法如能突围回南京,也只是下策中的上策而已.扬州的陷落,其实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是史可法还是他自己,都已无回天之力.史可法脾气倔强,一意孤忠,气节良以可嘉,但于国之安危计,却未尝不是迂腐之举.当此国家存亡之际,应人尽其才要重于人尽其节才是.一死或轻于鸿毛.投死效忠而不顾国家利益,生民存亡,泰山之重,却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当然,这些道理他是不能跟史可法讲的.但凡稍为正直的汉家文人,大多是正气高于才气,他们可以为国而死,却不知道如何为国而生,因此历来忠臣迭出,却是国祚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