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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噙泪道:"你可以去找你的那个道姑妹妹,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修流道:"是的,也许我该去找她了."断桥心里却是一阵的难受.她心想,修流这么一走,也许他们俩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于是她突然抱住了修流,忍不住哭泣起来。修流也是心如刀割,他强忍着眼泪,慢慢地把断桥推开了。
修流离开了"水月居".他又到那家"镜湖楼"酒店,要了一坛酒.店家笑问他道:"公子真是好酒量!今晚上你已经喝了三十多斤了,却依然神定气闲.明天你还光顾本店吗?店里还有几坛好酒。"
修流拎着那坛酒,沿着西湖岸边一边走着,一边喝酒.那月亮也跟着他一起走着.他想起一年多来的种种经历,心下郁闷,于是那酒喝起来,便沉重不堪了.
他摇摇晃晃走过了断桥,看那湖心亭上时,只见亭里正坐着一人,也在那里把盏斟酌.
修流心想,原来天下失意者,并非只有我一人,我须走上前去,与他喝上一通.他走上前去,细眼看了,那人却是叶思任.修流错愕一下,放下酒坛子,低沉地叫了一声"姐夫",突然间便垂下泪来了.叶思任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流儿,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男子汉大丈夫,须得拿得起,放得下."没想到修流听了这话,想起梅云的事,却哭得越发大声了.
叶思任不解地道:"流儿,是不是桥儿出事了?"
修流摇了摇头.此时,他恨不得将梅云还在世的事,一古脑倒出来说给叶思任听.但这无疑只会增加叶思任的痛苦.于是他埋着头,伴泪喝着酒.叶思任看他的样子不太对头,便道:"流儿,你不必为桥儿的事难过了.你听我给你讲一件事."
修流含泪笑道:"姐夫,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他想,叶思任可能也知道梅云的事了。叶思任却惊讶的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那事了?是谁告诉你的."修流道:"姐夫,这事也许就你一个人还懵着."
叶思任本来是想告诉修流他的身世的,但听了修流的话,他心下却纳闷了,心想,关于修流的身世,至今只有他跟赵管家两人知道,难道修流他也知道了他自己的出身?真是这样的话,他便须将真相告诉修流与断桥了,他们之间,其实只是表兄妹的关系,而不是先前设定的舅甥女关系.
于是叶思任笑道:"流儿,上次在'季鹰楼'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杀赵及吗?"修流道:"姐夫,我为了这事,现在还在纳闷呢!"叶思任道:"那时我是不想在大众面前让赵及捅出真相,因为这事关系到你们周家的声誉.但这事又不能不让你知道,修流,说出来你不要难过.你的亲爹,其实应该是你的哥哥周修涵!"
修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便笑了起来,道:"姐夫真会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我哥怎地成了我爹了呢?姐夫晚上喝多了。"
叶思任闷头干掉一碗酒,道:"流儿,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这是事实.这是那赵及亲口告诉我的.当时我听了这话,恨不得一把就掐死他!但他对这事已有了安排,只要他一死,他的一个朋友便会在江湖上,将这段隐私从头到尾散播出来!上次我也是投鼠忌器。"
修流道:"姐夫,赵及的话你怎能相信?!"
叶思任黯然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赵及说了,他偷听过你爹跟你娘关于这事的对话.其实,你爹也早已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他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起这事而已.你想想,崇祯元年,你爹爹节公有半年时间不在苏州,而是去了外地.那时修涵新婚不久,正好要赴京参加秋试,在苏州逗留了半个月时间.十个月后,你就出世了。"
修流呆了一会儿,猛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一掌击打在亭柱上,那亭子喀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