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画竹一踏进厅里,就见到一个人,一身白衣,背对着她坐在那里,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看着就让人觉得温和。
时光苒在,画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那温和如玉的男子,在晓风斋多年的她,这不是她唯一见到过长相超凡的富家子弟,却是唯一任凭岁月流逝,记忆越发清晰的一个。
那人正襟端坐,大概听见脚步声,站起来装过头,画竹就意外地迎上了一双眸子。
那双眸子温和、沉静,让画竹第一感觉这人应该是久经风霜,就像河水里的石头,被最温柔的流水细细打磨,打磨得晶莹剔透,不着痕迹。
只是再看去,那人却只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资质明莹,发肤光细。
少年老成,画竹当下就觉得这四个字用在这人身上理所当然,可细细想来,又有些伤感。
少年老成这个词,本来就是感伤的。因为只有少时经历过磨难,所以才会懂得更多。
画竹几乎忘记要说什么,那公子却是凤眼流转,吐气如兰:“苏姑娘在里面吗?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我可以等着。”
见一旁扫雪挤眉弄眼,画竹这才记起苏月华的吩咐,恭敬地说道:“王公子,里面请,姑娘有情。”
苏月华面对铜镜,已经梳妆妥当,手里却依然握着玳瑁梳子,好像有些神游。突然她好像这才想起有客要来,正要站起来,镜子里却多了一个青年。他一身白衫,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他温和的望着镜子中的苏月华,苏月华也出神的看着他的影子。
二人久久无语……
谢朝华跟着谢焕来到一座精致的小楼前,下了车,已经有丫鬟迎上来,笑容满面地将他们领进内。
“弄玉姐姐前脚刚到,公子这就跟着来了。”说完咯咯直笑,一脸打趣。
谢焕也不在意,问,“弄玉她人呢?”
“在梅香居坐着,我们姑娘正在见客。”这丫头说话间,看了看谢朝华,又对谢焕眨眨眼,低声在他耳边道,“也不怕弄玉姐姐吃醋。”
“她是我妹妹。”谢焕哈哈一笑,说。
那丫鬟“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朝谢朝华赔礼。
谢朝华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扫雪啊,就你这眼力,可见还是要好好跟画竹多学学。”谢焕摇头晃脑,这回得了便宜可以说回去两句。
说话间,扫雪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布置的极其素雅的屋子。屋中简单摆了几件花梨木桌椅,其余一概装饰俱无,只在靠窗的案上供着个白瓷瓶,中间随意插了几杆翠竹。
扫雪“咦”了一声,对谢焕道,“弄玉姑娘怎么不在,我去别处看看,公子先稍坐。”
“去吧。”谢焕说完,那扫雪就急急忙忙走了。
谢朝华四处打量了一下,找了个位子坐下,笑着说:“我道哥哥这一年怎么忙得建水都没空回,原来如此啊……”
谢焕正开口要说什么,门外却是有人轻轻拍门。
门其实是敞开着的。
谢朝华抬头望去,一个体若拂柳,面若芙蓉女子站在外头,微笑地望着屋里。
一阵步声细碎,暗香飘来。
“弄玉,这是我妹妹,谢朝华。”谢焕迎上前,介绍着,“妹妹这是弄玉姑娘。”
谢朝华见这弄玉姑娘淡妆素服,心里就有了好感,只见她笑吟吟见礼,“谢小姐。”也不扭捏,越发觉得此女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笑着回礼,“弄玉姑娘也别叫我谢小姐,跟着哥哥叫我朝华或者妹妹都可以。”
“怎么样,我说吧。”谢焕笑着回头对弄玉眨眨眼,颇有些得意自豪的样子,“也不想想是谁的妹妹。”
谢朝华有些疑惑,看看谢焕,又看看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