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坐在船头缓缓摇桨,舟子驶入苇丛,于暗蓝的夜幕中悄然隐没。
情若连环,甚时是休
夜至后半,露气微凉,赵丹凤打个寒战从睡梦中醒来,起身去关窗。
嵌窗户的那面粉壁上,还挂着一张琴和一面棋盘,都是陆见欢的东西。赵丹凤心念一动,爬上去把琴摘下。
琴上蒙尘,她吹了一口,扑起自己满脸黑灰,剩下两只眼睛恼怒地转动。
这般古旧荒废,想来也只是附庸风雅穷作摆设罢了。
她试着拨弦调音。这琴虽久,音色却依然纯正。
再仔细一看,琴池两侧刻着“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赵丹凤跟着吟咏一遍,便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韵味。
忽地门外有响动,她迅速归琴回位。
陆见欢推门而入,脸色微微潮红,像是纵酒过度,步伐也有些飘摇。赵丹凤站起“这么晚?”
陆见欢不答,往铺上一坐开始宽衣,脱到一半觉得有些异样,猛然回头,那琴弦居然断了根。
他盯了那面墙半响,赵丹凤的心也跟着跳半天。
“你动过这琴?”
赵丹凤吓得心惊肉跳,暗叹这家伙眼睛好尖,支支吾吾:“就是好奇看看呗。”
这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更激怒着他。
“谁让你动的。”
陆见欢脸色冷暗,重复了一遍:“谁让你动的?”
酒罐一摔,砰然在赵丹凤脚边溅起碎片,吓得她跳脚起来。
赵丹凤原先还想认个错,这下也上了火:“赔你不就是了?”
“赔,拿什么赔?”陆见欢冷笑,目光透着憎恶,“长相思兮长相忆,贱人,你拿什么赔?”
“喂,别太过分了啊!”赵丹凤忍无可忍,“说话给我……”
措手不及的一个俯冲,赵丹凤被他压倒在地。
“浑蛋,你又发疯了?”她拳打脚踢,却见他一动不动,原来是醉死过去了。
赵丹凤哼哼唧唧爬起来,趁着他睡过去多踹几脚解恨。陆见欢手指动了动,赵丹凤吓得弹开,生怕他起来。
对方却没有反应,口里喃喃道:“贱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走……”
赵丹凤微怔,猛然发现他那紧闭的凤眸之下,羽睫微润,竟然缓缓地凝出一滴泪。
他……哭了?
内心仿佛被不知名的力牵引着,紧紧揪起,赵丹凤无意识地扶着左边心房,那跳动的频率,愈加清晰。
意识到自己这多余无益的想法之后,她立刻压抑住这个念头,嘴里咕哝:“不过一张琴,我赔他就是,管那么多作甚。”
……
晨光熹微,透过窗子照到铺上,陆见欢下意识地伸手遮光,眼皮撑开一道缝,宿醉后的晕眩感犹在,脑后微微发疼。
沁凉的风从窗口吹进来,还带些沁凉。他顿觉神志清醒许多,侧身坐起。
对铺的帐幔被风吹起,榻上空无一人。房间洁净整齐,被刻意地打扫过,像是被清理过的记忆,令他什么也想不起。
他揉揉太阳穴,活动一下筋骨。只听陈亮托着罗盘进屋来,小狗搜贼似的翻箱倒柜,嘴里神神叨叨:“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亮猴儿,你这是作甚?”
“嘘!”陈亮一脸严肃示意他噤声,虔诚地念完咒语,方才道,“单小风说你中邪了,让我来给你祛一祛。”
什么?陆见欢无奈:“这你也信?
“本来我也是不信那小子的,不过根据以往经验,每年你总有这么一天发疯,让我不得不信。九丑之鬼,知汝姓名,亟待速去,不得久停,咪咪麻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