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火!
“住嘴!不要再叫我大当家!我受不起,你也不配!”一个称呼,便让戚少商登时想起惨死的连云寨弟兄和那六位寨主,悲伤和愤怒在胸臆间翻腾,手上的逆水寒一紧,刃下的肌肤便出现一道血色的痕迹!
顾惜朝蓦的敛了笑容,看着戚少商的眼睛掠过种种复杂的神情,却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也参测不透。
“也对,你现在也已经不是连云寨威风凛凛的大当家了。”顾惜朝无谓的耸耸肩,对颈边的利刃不管不顾,那语调淡漠,语意却狠绝!
“顾惜朝!!”戚少商被激得浑身颤抖,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你满手血债,满身血腥,却没有半点悔意?!连云寨的弟兄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斩尽杀绝,你心中就无半分不安?”
“……我与他们既无仇,亦无怨。”顾惜朝敛眉,脸无表情,扇贝般的睫毛轻轻的开合,在眼下形成无光的阴影,“无仇无怨,……你以为我就那么高兴把他们杀掉?……那勾青锋堕桥时,我是想拉住他的……”
戚少商拿剑的手蓦地一抖,定定的看了顾惜朝,那人脸上无伪,反而泛着丝丝的倦意。
“那,为什么?”即便他愿意相信顾惜朝,可是那众多兄弟和六位寨主的死却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为什么?”他看着这个让他爱恨交缠的人,他不懂,真的不懂,即便他自诩为这个人的“知音”,即便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性命交给他,却,还是不懂,顾惜朝——
“为什么?”看着戚少商充满血丝的双目,混不如平日的清澈明亮,意气风发,那眼中是憎恨?是怀疑?是挣扎?是爱怜?顾惜朝突地又笑,扯起刻薄的唇,笑得既讥诮,又张狂。“戚少商,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那都是因为你!我在酒里下毒,我给你时间为七位寨主逼毒,等你力竭才发动总攻,你以为我是在无聊作状?!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戚少商的命和逆水寒剑,那些寨主我根本就不想,也没有兴趣杀他们!”他说得有点声嘶,胸口急切的几下起伏,红晕上脸,又像想起什么的,愤恨的用牙齿咬住了下唇。他不是天生的杀人狂,在连云寨发动“杀无赦”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武功的书生而已,沾染的血腥还远不如天天杀辽兵、驱鞑虏的戚大当家!才不过数天,却有那么多的人命挂在了他身上——
“没有兴趣?!”戚少商闻得,心中的愤怒却有增无减,“你没有兴趣,却坑杀了我连云寨数千的民兵?你没有兴趣,却害得那武功高强的六大寨主个个惨死?”老四堕下的身体、二哥迸裂的血肉、红袍嘴中止不住的鲜血……那一幕幕,让戚少商气血翻涌,直想用逆水寒劈开眼前这个无心无肺的人,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啊!”肩头刀锋拖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顾惜朝轻叫出声,戚少商却狠心的不顾不管,手中使劲,逆水寒锋锐的刀锋又往肉中没入几分。
“戚少商!你不要把所有的债都往我身上算!我本来没想杀他们,他们是为了救你才死的!”顾惜朝伸手捂着肩头流下的鲜血,心中恼怒,瞪眼回骂戚少商!都是他,害得他血债缠身,害得他不得不杀!这一路上,注定要沾满血腥!因为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还有晚晴。他不能死,他还有不得不杀的戚少商!
一句话便又是深深的扎到戚少商心里。行侠仗义,没错,为了义气,为了他戚少商,他的六位寨主兄弟甘心就死,却不知道活着的他背负起了多大的痛苦,内疚和负罪感天天折磨得他夜不能寐,因而便对这个自己引进连云寨的“罪魁祸首”顾惜朝恨之入骨。也许,他更恨的,是自己,戚少商!一切的根源,其实是他戚少商!恨,恨不得杀了,又杀不得。自己背负着别人赐予的生命,杀不得,也没资格去死;而那顾惜朝……
戚少商看了剑下的顾惜朝,肩头鲜血如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