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稻田里起来,他也没有立即过来搀扶,但一张忍笑的脸憋的通红,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右手慢慢隐藏在背后,他一个不注意,我便迅速抠出一块淤泥向他脸上砸去,他条件反射的侧过身子,堪堪躲开,还来不及得意便被我另一块淤泥砸了个结实。
“莫离,你这个泼妇!”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语气恼怒的骂道。
“谁让你招我惹我的!”我狼狈的从稻田里爬起来,无比畅快的跳到他面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吗?那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说完,我便雄纠纠气昂昂的拎着书包朝前方欢快的奔跑着,一边跑,还不忘回过头朝他吐舌头扮鬼脸。
预期中的追打画面并没有出现,我好几次回过头时,他都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杨,初夏傍晚的光线始终太刺眼,我们都不得不眯着眼才能看到对方,直到,我们慢慢的在彼此视线里成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我向来知道自己很能跑的,所以这次千米长跑,我几乎不带喘气,只是胸腔里的某个东西剧烈跳动的让我差点休克。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运动,绝对不是。
见我完全消失以后,殷澈才慢慢蹲下来,就着田里的水清洗脸上的淤泥,眼镜摘下来后,视线都变的模糊不清,明明一个影子,突兀的延伸出两个,而且,一个长,一个短。失神间,肩膀被某人重重一击,耳畔边响起聒噪的嗓音:“我说,大老远看到你们俩鬼鬼祟祟的避开人群往这走,怎么不是谈情所爱,反倒是干起架来了?”
殷澈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讽刺道:“叶影,想不到你还有跟踪癖好!”
“少来,我只是碰巧路过。”
“路过?”殷澈讶异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眼镜重新戴上,视线却没有对上叶影那张冒着痘痘的脸,“你这个理由未免太过于牵强了吧!这根本就不是你回家的路。”那么多大道不走,偏偏在田埂上跟他们偶遇。想到这,殷澈神色里闪过一丝狡诈,“还是说,你要回的,其实是娘家?”
“想死就直说!”叶影咬牙切齿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拳。
殷澈故作吃痛的弓着身子,“把本少爷打残了,你要负责我一辈子的生活起居。”
叶影扬了扬眉:“好啊,那我再补你两拳,等你彻底残了,小爷我就把你送到牛郎店,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力更生!”说着,便向他扑了过来,殷澈见状,眼神一转,盯着他的双眼直射寒光,语气不轻不重,“那你试试看?”
他的喜怒无常向来是出了名的,前一刻还能笑如夏日骄阳,下一刻也能冷如冬日寒冰,叶影见此,不由的一个激灵,赶紧收回手,看对方表情并未缓和,想打哈哈的上前揽过对方的肩膀,又怕下一个摔倒在稻田里的人是自己,便故意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说,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殷澈眼皮也不抬的反问道:“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打起了?”
“这只眼跟这只眼。”叶影一边比划着自己的左眼跟右眼,遂,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可惜第三只眼还未开封。”
殷澈皱了皱眉,若有所指的拍了拍叶影的肩膀,“哮天犬,没事不要COS你家主人,小心以后连骨头都没得吃!”他这句话把叶影气的差点口吐白沫。但有些人就是这样,谈笑间,可以慢理斯条地、优雅地说出很欠抽的话。
尽管相处多年,可就是学不会习惯,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词汇量越来越丰富,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毒舌。叶影一度相信,如果他不幸英年早逝了,一定是被殷澈活活气死的。不过,不知道气死的能不能判刑,如果不能判刑,那么已经当鬼的他肯定又要为这个结论再气死一次了。
殷澈将书包斜挎在肩上,对一旁的某人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