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授怒道:“谢豹花,你竟对我们下毒手?”
老板娘说话的时侯,是笑着的,可是她说话的神情,却是冷俏的,她说的话,也似是一支支冷飒飒的箭,攻到敌人的要害:“要抓杀方狂欢,是我们豹盟的事,要清理门户,也是我们豹盟的事,用不着两位多管闲事。”
她还伸手挽了挽髻,那白皙的藕臂象黝里的一段传奇,微乱的云鬓似是一个惊艳过后的迷梦,谁看上了都要付出后果。
钟授惨笑道:“……罢了,就算我们兄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钟擒忽然大吼一声。
他扑向谢豹花。
和着血。
还有针。
钟授却在此刻做了一件事。
他飞身而起,一掠丈余,稍沉又起,足不沾地,已掠出数丈:因为他知道,谢豹花既然出了手,就不会留下活口…。
而他跟任何人都一样:要活命。
——要活命就得逃命。
钟授没命似的逃,置他的兄弟不顾。
钟擒濒死一击,攻势凌厉。
金针发出尖啸,人发出怒吼。
谢豹花只是轻巧的一闪,抄起地上一把剑。
薛剑的剑。
钟擒一记击空,砰地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然后方狂欢就看见谢豹花手中的剑,忽然锐芒暴展。
方狂欢跟薛剑多年,他自然知道薛剑使用的剑是名剑,可是也从未见过:这把剑的剑芒可以厉烈得一至于斯。
谢豹花轻描淡写得拿起剑,剑芒就长。
她随意地以双指一拗,又自剑芒切了一截来。
然后她随手弹了出去。
那“剑芒”竟成了实体,“嗖”的一声,直追十一丈三,“噗”地没入了疾驰中的钟授,再自胸前“嗖”地飞了出来,再飞往远处的浮暮里不见。
一切都静了下来。
不是没有人。
而是都是死人。
活人只有两个。
方狂欢是活着的。
另一个当然就是谢豹花。
“这对禽兽都死了。”谢豹花展开花一般的笑颜,“夜晚也来了”。
谢豹花燃灯的手势极美。
美得就似一个古典的梦。
灯晕映在她的下颌和两颊,柔和得似每一分肌肤都有一声轻呼。
红颜弹指老,可是在灯畔的风姿,却似是足以绝代,成了经典。
在这样一个乡间的暮夜里,方狂欢独自面对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极有名声地位权势的女人,还有地上的一堆死人,他心里是什么样感觉呢?
他身边的兄弟都死了,他会有什么感触?
“为什么要点灯?”
“灯很漂亮,”她剔着眉而笑着说,“火也很美,你不觉得吗?”
“何况,人死了,魂儿摸黑出不去,”谢豹花笑起来就像宁定的灯花,“我点灯照亮他们的去路。”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并没有打算救你。”
“那你动手吧。”
“杀了你吗?”谢豹花低下头来笑了,就像芭蕉把嫩青卷在窝心。
方狂欢浩然长叹:“枉我方某人纵横半辈子……”
“你方某人怎么样?”谢豹花凛然道:“是人物就不要一天到晚的说:枉我什么什么一世!”
谢豹花像焰锋的语言毫不留情,也不留余地:“第一:你算什么!第二:你经历过什么!第三:你这就算过了一世?是条好汉就不要唉声叹气!人感到寂寞就说快乐,人在失意的时侯就当是快活!这你都不懂,还学人家逞什么英雄!”
方狂欢为之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