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时,加拉呵欠连天。
达利对她说:“亲爱的,上床去吧。你要睡着了。达利要继续画一个小时左右,直到这幅画完成。他要以令人大惊失色的画面,创作出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绘画。”
加拉睡着了。
小尺寸画布上的风景荒芜而凄凉,还有几块岩石如同金色光线里的山顶。达利加上了“伟大的自慰者”那睡眼蒙的形象。这个形象他以前已用过了,但一个形象还不足以使这幅画成为真正超现实主义绘画作品。
他坐在画架前沉思起来。
达利挺迷信。他拿起平时用旧袜子包着放在口袋里的圣十字架一块木头碎片,他总是触摸它以求好运。
突然间才华一闪现,他有了一个主意:将墙上的钟、卡门培尔奶酪融合进一个形象:一只正在融化的钟——停了的钟则更好——或者一只正在融化的表,滴落下来、垂挂下来就像桌子上的卡门培尔奶酪。
说到底,时间不也是无定形的吗?
两小时之后,这幅画完成了。
现在已是早晨七点了。
当加拉醒来时,达利把她拉到画架跟前。
“闭上你的眼睛,”他说,并开始数数,“一二三。现在睁开眼睛吧。看看达利完成了什么。人们看到这么一幅画,难道不感到恐惧吗?”
加拉惊得目瞪口呆。
“人只要看了这幅画一次,就终生难以忘怀。”她说。
“你呀!你真是的!啊!太美—美了!充满 —肉欲(儿)!”达利喊道。
他在编造超现实主义标题方面确有技巧。他给这幅袖珍小画取名为《记忆的永恒》。它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以350美元的价格买下。它后来成为20世纪偶像级艺术杰作之一。
“那是在莉迪亚把她的海边棚屋卖给达利不久以后,”乔瑟普告诉我,“正当达利几乎一夜之间闻名世界之时,莉迪亚被诊断患有躁狂抑郁精神病,送到阿古拉纳的一所疯人院,她最后饿死在那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莉迪亚……这个使这一切成为可能的人…… 这个超现实主义的先驱者……她葬在这里?在这个墓地?在荒凉的阿古拉纳?”
“是的,斯坦,的确这样。”
“是那个把超现实主义释放出来的女人?”
“没错。”
“乔瑟普,带我去看看。”
我从附近的蔷薇花丛摘了一些花,跟着乔瑟普来到莉迪亚墓碑前。天开始下雨了。寒冷的雨把我的四肢都冻僵了。我在那里,在不知何处的一块冷冰冰的墓地里,哀悼三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默默注视着简朴的长方形墓石上的铭文,墓石已破损不堪,经过了这些年已在慢慢风化。
这里躺着莉迪亚,里加港的夜莺,屈拉蒙塔那的又一个牺牲品。 txt小说上传分享
达利的骗局 三(5)
阿娜走过来跟我们站在一起,咬着嘴唇,擦着眼睛。
“阿娜,什么是‘屈拉蒙塔那’?”我问。
“一种北风,”阿娜说,“人类所知道的最任性、最残忍的风。”
“‘屈拉蒙塔那’是魔鬼的呼吸,”乔瑟普说,“这里只是用作精神错乱的另一种说法。”
“卡达奎斯的村民有时看见达利晚上在月光中,站在他的棚屋顶上,”阿娜回想着往事,“穿着睡袍,像音乐指挥那样手持指挥棒。活像某种仪式的司仪,他在指挥风的音乐。”
“‘屈拉蒙塔那’横扫比利牛斯山区,威力巨大,我都能倚靠着它站着熟睡过去,”乔瑟普说,“听我说,斯坦,假如你想搞懂萨尔瓦多· 达利,真正理解这位画家和他这个人,你就必须弄懂‘屈拉蒙塔那’对阿姆珀丹造成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