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人过来探望;带了一位妙龄女郎;似乎是打算撮合她和大师兄;结果大师兄二话不说就自陈配不上人家;卢师倒没什么;草堂的师弟们却一片哗然。那位女郎走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这还真像是卢望之那看似随和;其实不易接近的性子
“门开了;门开了”
听到这嚷嚷;杜士仪立刻循声望去;就只见王宅大门果然已经打开。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卢望之的事了;连忙领先而入。在门口迎接的是王容的长兄王宪和次兄王密;两人对于妹妹的这桩婚事都喜得无可不可;这会儿对杜士仪这个妹夫自然热络备至;若非刚刚在门内与杜士仪那些傧相对诗的;乃是固安公主邀来的王泠然;玉真公主荐来的苗晋卿;金仙公主则是请来了孙逖;他们恨不得一点都不难为就把杜士仪迎进来。
这时候;王宪甚至还低声对杜士仪说道:“杜十九郎;里头那三位商量着等你回去拜堂却扇时;一定要难一难你;你可千万留心些”
“是啊;谁知道那三位贵主竟然请来了这三位文名卓著的;分明是为难人”王密也在旁边附和。
听到这话;崔俭玄在杜士仪身后简直是气乐了;对着妹夫王缙直接冷哼了一声:“杜十九郎就是运气好;居然碰到这两个好说话的内兄想当初我迎娶十三娘的时候;大师兄可是为难了我老半天”
是啊是啊;可那次是我帮的你到了我迎娶崔九娘的时候;你还不是找来了崔颢和我打擂台;从催妆诗到却扇诗;何止大战了十个回合?
王缙心里这么想;却知道万万不能和崔俭玄扛上;否则这位内兄肯定会死缠不放;嘴里自然打哈哈道:“那自然是王家这两位舅爷心疼妹夫”
到了王家堂上;杜士仪拜见了王元宝;须臾就只见两个婢女扶着盛装的王容出来。大唐并不流行什么大红盖头;此时此刻;除却遮掉了王容容颜的一把绢扇之外;再无别的遮蔽之物。因为百姓嫁女时也可借用九品服色;王容的钗环发簪又是几位宗室贵主王妃所赐;珠玉辉耀并不逊色于名门嫁女。随同她拜别了娘家亲长;迎了她出门上牛车时;杜士仪隐约见那绢扇微微一动;露出了那双自己念念不忘的明眸;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师傅;我上车去陪着师娘啦”
杜士仪低头一看;这才见玉奴今天同样打扮得娇俏可爱;此刻笑过后就迅速溜上车了;他不禁大为无奈。而随着在王宅迎了新娘;这回程路上障车索财的却是不计其数;尽管他的亲朋好友已经预先想方设法清过道;但却阻不住长安那些最喜欢借着婚礼之事捞一票的游侠儿和闲汉。还没出长安城;这障车索要喜钱的人就已经遇到了五六拨;每次都要大费周章地打发。
游侠儿们还只是笑吟吟装风雅说上一些好听的祝福之语;拿到喜钱就让了路;但那些专门就爱挑着别家婚嫁敛财的闲汉们就不管成婚的是平民百姓;还是朝中官员了。笃定没有谁会在新婚之日为了几个喜钱而令随从动用武力赶人;更不会闹大了;他们一贯哄闹不止;这一次当然也是挑三拣四嫌弃钱少。当头前开路的赤毕在第三次看到同一拨人;面色铁青地斥了两句时;其中一个打头的大汉立时冷笑了起来。
“哟;杜补阙都已经迎娶了长安城中最有钱的女郎;就连这么些障车钱都出不起?若是真的没钱;我们兄弟几个可以不吝赞助”
他一面说一面故意从怀中掏出了刚刚那装满了喜钱的红锦囊;正要打算将里头的铜钱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的时候;猛然间只觉得腿上一疼;继而双膝更是不知道被什么给重重击中了;骤然为之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扑去;竟是标标准准一头磕在地上。面对这般情景;刚刚险些勃然大怒的赤毕陡然间清醒了过来;知道必是有人相助。可还不等他往人群中寻找那个出手的人;就只听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