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秀不再挣动,那几个中年男子也十分省力,很快扭了他出去。萧挽缘虽知道在这个时代,侍夫小厮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根本算不上正经“人”,是任由主家要骂就骂,要打就打,生死都是主家一句话说了算。心下却也免不了有些惊讶和感叹。
想不到人命竟然如此轻贱,只凭庄瑶一句话,底下的人根本不知出了何事,却各个都对冯明秀毫不留情。
“妻主……我……”
“怎么了?”屋里一片静默,庾睦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也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了。萧挽缘半拥着他,自然能感觉到他有点轻颤,以为他是被方才的阵仗弄得不适,便自然而然低了头去听他说话:“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庾睦略摇了摇头,一矮身子便跪了下来,他看不到方向,只好就地磕了个头,轻声道:“大相公,妻主……冯侍夫虽有错,但罪不及易儿。不如先着人把孩子抱下去……免得、免得过会儿……”
“你先起来再说。”
萧挽缘伸手扶他,这才明了他的意思,萧易才不过两岁多,若是待会儿看到自己的生身父亲受罪,恐怕将来心里要有阴影。只是冯明秀的所作所为,都是通过萧易来实施的。旁的不说,就是现在萧易身上,也还熏着那要人命的香味。即使她能同意先把孩子抱下去,恐怕庄瑶那里也难过关。
“不行,你不要一时心软,打狗不死剩半条命,最是可怕。”
果不其然,庄瑶还没等她开口,就绝了她求情的念头,萧易虽然是他的孙辈,说到底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子,要他为了这个庶出的孙子遮掩冯明秀的一些罪行,他自然觉得划不来。
萧挽缘也无奈,朝锦心手上看了一眼,见萧易还浑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盯着桌上的梅子糕,心里也有点软。沉默着把庾睦带到一旁,紧紧握了他的手。
“妻主……”
“什么都不必说了,听大相公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庾睦一低头,果真不再开口,萧挽缘觉得两人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只更用力地把他的手握紧了。
“江愿,你过来。”庄瑶似乎很满意她的“听话”,招手让她过去坐,一面吩咐人去请萧老爷院子里的眭大夫来给她看脉。
萧挽缘心里笑笑,心道古来婆媳关系就是最难说得清的。庄瑶对庾睦,说不定也是有点挤兑看不惯的情结呢。听到女儿向着自己而不是夫郎,面上神情明显就比原先好看了。
几人说话间,下人已经把冯明秀重新带了进来。此时再看他,整洁干净的衣物被弄得皱巴巴的,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发稍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万分,面上却连方才的那一点隐约的恐慌也不见了,只抬了眼直直地朝萧挽缘看过去。
“冯氏,你可知道今天我这般待你是所为何来?”
冯明秀面上竟带了点笑意,转头看他,像是十分不屑:“要杀就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萧挽缘一怔,只觉得这状况实在有点错乱,怎么她这个受害者还没说话,冯明秀这个下毒害人的,却像是受了什么泼天的折磨,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派?
“冯明秀,两年前的毒,是不是你下的?”见庄瑶一气之下就要开口,萧挽缘连忙抢先问了一句,她不在乎这个人要怎么处置,但一定要弄清楚两年前的事到底是不是他所为,免得除了他之后,还要日日提心吊胆。
冯明秀像是浑然不在乎,瞥了她和庾睦一眼,哼笑道:“何必明知故问。”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算冤枉了你。”萧挽缘也点点头,微松了口气,拉着庾睦退开了一步,对锦心道:“把小少爷带下去梳洗一下,换了衣服吧。”
既然他供认不讳,那也就没有了取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