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荒废的府宅,她感觉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玉曦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走到那府门之前,门前两个石狮依旧是那般威严地立在那里,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笔锋凌厉,还有先皇的刻章,是御赐的牌匾。
而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府门上贴着的封条,陈旧的样子像是过去了好多年。
林煜带着她踏上那石梯,许是练武之人,三下两下便将那锁解了下来,他将那府门推开,带着她走了进去,许是因为许久未曾有人住过,每年冬季落雪之时也无人打扫,到了如今,这庭中的碎雪早已积压了厚厚一层。
玉曦蓦地松开了林煜的手,走到庭中,冷月映照下的将军府越发的显得清冷孤寂,她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了泪。
这里每一处都没有变过,因她极爱玉兰花,父亲便命人在这庭中种满了玉兰树,瞧那最右边那颗最高最大的一颗,便是最早移植进来的,上面还挂着她的灯笼,被冷风一吹便轻悠悠地荡了起来,而那些灯笼也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有的已经掉到了地方被碎雪掩埋,而有的却仍旧是挂在光秃秃的数上,好不孤寂。
玉曦在厚厚的碎雪中艰难地迈着步子,远处那么多院子和厢房,都是她曾熟悉的,曾经的这里,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曾经这里有她最熟悉的亲人,她的爹爹,她的娘亲,还有她的义兄,姐姐,好多好多的人聚在一起,仿佛每天都是热闹的。
她最爱闯祸,每次都是哥哥替她收烂摊子,小时候,她最爱爬那颗最高的玉兰树,有一次还从上面摔了下面,嗑的自己头上弄了个大包,爹爹扬言要砍了那颗树,却仍是被自己阻止了下来。
可是如今的将军府已再也回不到往昔了,物是人非,她的亲人也早已不再了。
玉曦感觉眼泪像是决了堤了一般泠然落下,带着滚烫的触感,顺着她削尖的下巴一滴滴落入那冰冷的血滴之中,便瞬间便融化掉了一小处雪。
感觉身后像是多了个怀抱,温热一片,林煜从身后将她抱紧,张开双手缓缓地拥住她,他感觉怀中的她有些发颤,于是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温言说道:“我今日带你来这里并非是想让你触景伤情,我只是想告诉你,都已经是过去,有些执念该要放下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若是换做曾经,能听到他这般话她自然是再欣慰不过了的。
毕竟那种家破人亡的恨意只存在于念想之中,太脆弱,只要他稍加言语,她便能放下这些。
他以为他今日之举能让她真正放下执念,他又错了,如今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他以为她的记忆仍旧是残留在那听信的仇恨之上,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不能明白其中的苦楚,只要他一再坚持,她的那颗心终究能被他温暖的。
可是她的执念太深,所以每当入夜之时都会梦到往昔府中的那般场景,或美好,或痛苦,两种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那些梦魇似乎都在提醒着她,曾经那场夜杀,这原本嬉闹的庭中鲜血满布,那般骇人的液体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惊恐的瞪大眼睛,之所以失去这一切,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眼前之人。
那日宫乱之时从他口中听到那般残忍的话,她试着恨过、怨过,可是他总能在她被逼近绝望之时温暖她,让她那颗冰刻一般的心逐渐融化下去。
她也怕过,怕有自己终有一日会被他感动,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家人,如何对得起自己那些死去的亡灵。
可是如今,望着这冷寂的将军府,将之前那些美好的场景恍然化作了齑粉,不过一瞬之间,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和他原本便是两个路的人,爱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