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关于商周旧制的书,不过史书上都是一笔带过。”夕环沮丧地答道。
荀恽忽然想到早上爹说过的恢复旧制,于是感慨道:“娘对爹真是无微不至。”
夕环淡然一笑:“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必须与你爹共同面对。”
“既然前朝旧事不好找,娘不妨看下太史公的《史记》还有班氏所修的《汉书》,这里面对于秦汉以来承袭的体制记载明确,孰利孰弊,一经比较,或许就能知晓。”荀恽从书架上取出这两卷书,递至夕环手中。
“长倩言之有理。”夕环刚准备看书,门口的荀顗忽然哭了起来。“弟弟一定饿醒了,这个小懒猪。”荀恽无奈道。
夕环在糕点里兑了些热水将其调成糊状,然后便抱起摇篮中的荀顗:“乖,景倩不哭,娘来喂你吃。”
荀顗倒是颇通人性,张开小嘴就慢慢地吃了下去,夕环脸上堆满了慈母般的笑容。荀恽眼眶不觉有些湿润,生母大抵也就如此吧。
“娘,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是你亲生骨肉,你何必如此尽心呢。”荀恽感动道。
“虽说不是我亲生,但是你们都是文若的孩子,值得我倾心相待。”夕环擦干净荀顗的小嘴,温柔地抚摸着他。
“其实,只有这两天,这个家才有点温馨的样子。平时弟弟都是乳母带着,年纪稍大点的,就由我带着他们一处写字、练武。父亲几乎很少在家,而且他对我娘向来是敬而远之。”
“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回头我教训他。”夕环对荀恽笑道。
荀恽想到一本正经的爹要被挨训,忍俊不禁,他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娘,爹真的很爱你。”
不远处的香炉少了几分烟气,越发显得寂静冷清。夕环蓦然被触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长倩,我出去找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昔日的将军府离这里根本不远,但是夕环曾经暗暗发誓过,以后不会再和曹操有任何牵连。所以,即便那里是冲儿幼时的生长之地,满满沉淀的回忆,她还是想着永远都不要过去。
可是,无论从形、神、韵哪方面来说,那个香都是极好的,是她倾尽心血精心制作的。好在,曹操举家迁至邺城,加上他权倾一时,因此许都的旧宅并没有人敢居住。
地上是堆积了几年的黄叶,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生气。回忆如潮水般向夕环袭来,她想念冲儿出生时的啼哭,想念枯藤架下教他呀呀学语的童音,想念他五岁称象时的智慧。这里曾经聚集了无数的欢声笑语,可是最终只剩下现在的寂寂长风。
夕环裹紧了外衣,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平日里为了不让荀彧难过,她尽量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可是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亲生骨肉,她又怎能轻易忘记。
门没有锁,留着一个极小的缝隙。夕环轻轻一碰,它就吱呀打开。她伸手拂去屋内漂浮的蜘蛛网,小心翼翼地来到陶瓷花瓶后,只见那个玉兰盒子居然完好无损地躺在一角。一切都没有变化,夕环连忙擦去盒子上染着的灰尘,将其放入袖中。
她拿完了香,便亡命似地逃离了那儿。总算出了大门,夕环终于放下心来,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能觉得在里面呆了许久,她心中竟然莫名涌现出对荀彧的愧意。看着红日渐斜,夕环索性想着去尚书省等候荀彧一起回家。
夕环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在尚书省门口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穿着青色布袍,身形稍显臃肿的中年男人她是认得的,司马懿,曾经曹冲的授业恩师。“他怎会从邺城来到这里?”她暗自疑惑。
夕环走近之后,只隐约听到“令君反对”,“曹公对此很是重视”之类的话语,单凭这几个字,夕环便大致能够推断出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司马懿警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