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氣不算寒冷,呂冬和李文越走進村里,從大槐樹那裡上了河堤,粗壯的槐樹底下,剛換的青石圍欄,上面寫著「鎮河古槐」四個大字。
圍欄是七叔帶著人修的,所以上面刻著一條條蛇,還有人首蛇身的妖怪。
在呂冬的努力下,呂家村一個個流傳在村民間的故事,正在通過各種方式,走進現實當中。
其中包括七叔編造的。
在「鎮河古槐」的背面,雕刻著一行行小字,這是一個關於古槐鎮河妖的故事。
走到北邊三角大壩,站在高出地面的河堤上,舉目望去,即便在這冬天裡,呂家村仍然一副忙碌的景象。
北邊的食品加工廠,送貨拉貨的貨車往來不斷;西邊的工地上,各種大型施工機械正在轟鳴;腳邊的河道里,河水早已乾枯,縣裡清淤的隊伍施工作業。
李文越看著河道裡面,說道:「咱村變化真快。」
呂冬說道:「以後爭取一年上一個大台階。」
來到這個沒人的地方,李文越顯然有話要說,倆人打小一起長大,從育紅班到高三又是同班同學,說是堪比親兄弟不算誇張。
「以前,光知道讀好書,考個好大學,就能有出息。」學霸如同李文越,也有煩惱:「打98年夏天開始給村里幫忙,後面又到廠里打工,接觸的社會多了,才發現不是這個樣。」
呂冬應一句:「好大學,會有一個高起點。」
李文越扶了下眼鏡,說道:「社會經驗也很重要。冬子,要說我這幾年最大的收穫,不是學到多少課本上的知識,而是初步認識到社會是個啥模樣。」
呂冬開句玩笑:「文越,比起你的同學,你畢業就贏了一半。」
「何止一半。」李文越一點都不笨,但凡學校放假,呂振林就拉他去廠里幫忙,各方面都接觸都了解,一些關鍵的商務活動,還專門帶上他,為的是什麼?
或許開始時有點迷惑,這兩年下來,已然看得清清楚楚:「冬子,村里廠里的事,這麼長時間下來,我不說摸得一清二楚,但也搞清了個大概,如果我畢業回村里,進村裡的廠子,起點比一般同學高了不止一半。」
基層的情況摸得門清,又是呂振林重點培養對象,李文越畢業進廠,自然不用從基層干起,肯定直接進入管理崗位。
呂冬明白髮小想要跟他拉的事是啥了。
李文越看著一輛機動三輪車爬上河堤,等突突的發動機聲小一些,說道:「還有一年半,我就該畢業了,想要早點實習的話,明年下半年就能從學校里出來,我又到了該做選擇的時候。」
他話不停:「我爸的意思,想讓去考公務員,進公家單位,讓我光耀門楣。三爺爺這些人的意思,估計你也看到了,想讓我進廠里上班……」
能聽得出來,李文越還在猶豫。
呂冬說出其中的一個關鍵,李文越忽略或者說沒太重視的關鍵:「文越,先別管其他人,把山叔和三爺爺暫時放在一邊,你好好琢磨琢磨,你……是咋想的?」
「我?」李文越頓了頓:「我是咋想的……」
呂冬沒有說話,只是等在一邊。
儘管看得出李文越的個人傾向,呂冬卻不想直接說,這種事還要李文越自個做決定。
李文越乾脆蹲下,安靜的看著河道,暫時沒說話。
過了好長時間,李文越才說道:「冬子,不止是我咋想,還有袁靜。」
呂冬想到袁靜的家庭背景,問道:「我聽說袁靜的父親是咱們縣統戰部的袁副部長?」
李文越因為時常要到廠里兼職和幫忙,沒時間混學生會,但也知道統戰部副部長是啥職位,說道:「是!袁靜以前沒仔細說過,我也沒好好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