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道:“人家不要你了你还不明白啊!”
她的话语太过直白,沈寻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混沌,似乎也知道是这么个事实了;却还是没有说话。站到双腿都有些发酸;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坚持着什么,也许是一种信念,也许是一种奢求。
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娘会着急的,江水闲急得跟什么似的,忍不住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怕什么,我可是活生生的闺女,你让我一个姑娘家在街上抛头露面的,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沈寻认真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转过头轻声道:“那我送你去客栈吧。”
“……合着你还没打算回去啊!”江水闲觉得自己的一番话全都白说了,这就是一头长得好看点的犟牛,不听劝,“天呐,我都跟你说了,那姑娘不要你了,她嫌你什么都没有,丢下你跑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到底听没听见啊?”
沈寻道:“不,她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他这样为她找借口,让她听着都有些心酸,一时间觉得连空气都安静了几分。江水闲看他一直捏着自己腰上的荷包,知觉告诉她,他爱的绝对不是刚刚那个人。
江水闲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眸,问道:“你究竟在等谁。”
沈寻迎上她的眼睛,平静道:“我在等兰兰。”
兰兰,兰兰,兰兰。
那个名字并不陌生,似乎已经听过好几回了,江水闲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等?”
沈寻并没有过多犹豫,坦然答:“她是我结发妻子。”
哪怕事实并不是如此,哪怕司徒兰当初只是良娣之身,哪怕她可能抛弃了他,他依然把她当做自己唯一的结发妻子,无论何种境地。
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江水闲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她早该想到的。
像他这种看起来很有身份的人,应该是早就成过婚的,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在乎子嗣绵延,可他现在家道中落,看眼下这情况,他口中的兰兰应该是抛弃他自己快活去了,虽然一时间有些不想接受他成过婚的事实,可心底总是有些不甘心,她想看他的眼睛,却发现他早就把脸转过去了。
将一片目光投入黑夜之中,那样明亮而又坚持,不可亵渎。
江水闲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还是朝包子铺里走了过去,他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吃饭了,肯定饿坏了。于是她又买了一笼蒸饺,用碗装好递到他面前,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还是别扭道:“你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不是吗。”
她为他这样的举动而感到心酸,更多的却是妒忌,妒忌那个叫做兰兰的人,被一个人这么死死等待着,而完全不为所动。
沈寻接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却仿佛看见许久之前的那个秋天,递到眼前的那盒糕点。她用一盒糕点就掳获了自己的心,从此,那个叫司徒兰的人便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一生一世,再也无法割舍。
以往那二十多年,如同一张破旧的白纸,没有任何波澜色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却突然有一天,纸上被抹了一条鲜红的长线,有个人絮絮叨叨地告诉他该怎么做人,怎么生活,怎么不被欺负,告诉他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他的世界恢复了光彩,他能看见这世间种种悲欢离合、人情冷暖,能看见五光十色、姹紫嫣红,可当他回过头,却再也找不到最初那抹颜色了。
所以,带着我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兰兰,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无论高山流水,还是天涯海角。
可有时候常常会想,那些温柔的回忆是不是一场梦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