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见笔套的油彩笔。如今笔油已经干结堵塞。再也写不出任何一个字。无论何种色彩。无论温暖或冰冷。
卧室的床底有一只IKEA深红色印花纸箱。他临走前把一些杂物乱七八糟地扔在里面。包括她穿旧了的性感肉色蕾丝睡衣。她曾经穿着它在他眼前晃动。撩拨起浓浓的性欲。破了洞的丝袜。松垮的发带。掉了漆的小夹子。以及曾经流连在茶几上的暗蓝色油彩多孔烛台和那只圆柱形刻着大朵大朵玫瑰花的情调蜡烛。只是曾经并排手牵手躺在一起的他或她。早已不知了去向。
离空荡荡的大双人床不远的地方有一根断成两截的电视机电源线。被厚重的尘屑包裹成灰色。好像从没被人碰触过。顺着电线望去。那台封尘已久的电视被摔得粉身碎骨。残留的尸体上落满时光的踪迹。木制地板一道严重的裂痕。翘起的边缘带着尖锐的木刺扎伤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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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爱是寂寞说的谎
他离开的时候心底涌动着无法名状的忧伤。为这个曾经繁花似锦如今油尽灯枯的房子。为一件件被丢弃的曾经成双成对如今孤孑无依的残物。为她。也为自己。
泛着苍白光泽的盥洗台上。立着一对孤零零的IKEA白色马克杯。阳光透过窗户温和地照进房间里。那是个糟糕透顶的小世界。满地都是被遗弃的凌乱。终于有一天。他也离开了这间房子。除了时常拥抱在一起的狗和猫。什么都没有带走。门口的地上歪七扭八横着一双半新的蛋黄|色女式棉布拖鞋。被他毫不留心地肆意踩踏过。留下男士鞋底灰黑的印迹。鞋柜上放着半盒烟。烟盒被揉得皱皱巴巴。周围散落零星孤独的烟丝。那个精神涣散的深夜。他歪歪斜斜地进了家门却再也没有半点勇气走近那张空了的双人床。就势倒在客厅沙发上。一睡不起。
爱是寂寞说的谎。
【初】
空荡荡的屋子里若有若无地留着一丝独特的香气。心里渐渐涌起的温柔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凌空的一掌劈在墙壁上。夭折并渐渐冷却。在纷扰的热闹里。小心地翻腾记忆。于是记起那年夏天他抚摸阳光唱着的歌。爱情是艳红的。姑娘是端庄的。城市是肮脏的。他是寂寞的。最后闭上眼睛离开。赤身裸体承受记忆的裂痕里时不时溢漏的血。铿锵地躲闪。心。却隐隐作痛。他走后。城市如他般日渐暗淡。可这熟悉亲昵拥挤杂乱无章的城市啊。它脏吗。迷离恍惚间注视。那不知名的女子急匆匆奔赴的巷子口。
他以惯常的姿态走过去。轻轻举起酒杯示意。淡然而不动声色地喝一口。然后微笑注视。不亲近。那女人啊。有夜的殷红的唇。曚昽的目光里散发着小兽似的警觉。凑近他。轻柔地抚摸脸颊。在耳边吹风似的说话。柔情似水的纯粹欲望。舌尖抵着耳际。一些潮热的雾气奔向他。闭上眼睛。掏空思维。身体里的大段空白开始被不可复制的情欲迅猛填充。
女人是心甘情愿躺在他床上的。纠缠住他赤裸的身体。奋力发出略带嘶哑的叫喊。夹带着模糊不清让他说爱她的要求。我爱你。他答得干脆利落不假思索。只是太过清晰僵硬。缺乏浑然天成的美感。他是想努力做出点爱来的。那女人叫得更欢。他皱一皱眉头。奋力一送。便将大片黏稠的液体留在那剧烈颤抖的身体深处。
女人带着深深的倦意和慵懒缩进被里。越来越浓。像黑得不会再天亮的夜。你走吧。依旧保持的微笑注视和距离。女人先是愣一下。那是惊醒的瞬间所独有的慌乱。片刻便没了踪影。连同先前的疲惫一起倏地钻入墙角消失不见。沉重地关上门。呼出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一直信奉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缔造的快感。同女人Zuo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干的感情。前者是情欲。感官享受。后者是爱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