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觉,如果她答应的话,从前她很在意的某样事物就会渐行渐远,再也无法挽回。
正在这时候,书房外突然传来小宦官惊慌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北宫王太后要不行了,皇后娘娘命你赶快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的悲哀
夜色很晚了,整个北宫却亮如白昼,影影绰绰的许多人影,在寂寞的宫殿中无声地穿行。
大抵是回光返照的关系,郭圣通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甚至看得见站在她床头的当今皇后阴丽华,看到她同样衰老的悲戚面容,以及鬓边的花白头发。
她们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整整斗了大半辈子。可是,没有人比郭圣通自己更清楚,她一直以来怨恨的、为难的都是那个骗了她的刘秀,而非刘秀的原配妻子阴丽华。
而现在,她就要死了。阴丽华还活着。她已经无法再庇护自己所生的子女们,而日后掌控着他们命运的这个女人,是阴丽华。
尽管知道阴丽华平素的为人,但是念及郭家和阴家一直以来的敌对立场,郭圣通还是不放心。所以,在许多人包括她的子女以及阴丽华的子女的围观下,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她在小儿子刘焉的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起身,在床榻之上,朝着阴丽华的方向拜了下去。
“姐姐!”骄傲和固执了半大辈子的她第一次称呼阴丽华为“姐姐”,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发现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我就要走了,我的孩子们就托付给姐姐了。他们性格鲁莽,若有不懂事之处,还望姐姐好好教导他们,手下留……”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这舐犊情深的慈母之心,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以刘疆为首的郭圣通的子女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床边,红着眼睛,泣不成声。
这仓促之间的变化,阴丽华也是始料未及的。她从来想不到高傲了大半辈子的郭圣通会在她面前突然低头。在阴丽华眼睛里,郭圣通是那么的高傲,以至于皇帝刘秀气不过,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后,特地降旨让所有人称她为王太后,不必向皇后行礼,为的就是避免她自觉折辱太甚而轻生。
郭圣通正病重,她在床榻上所做的礼节自然算不得标准,但是其间所蕴含着重大的意义,令阴丽华也觉得无法坦然承受。她也同样回以跪拜之礼,含泪向郭圣通答道:“你放心……”
她这一跪拜,她的子女们也纷纷跟着跪下了。紧接着是双方各自的随从,在殿中侍候着的侍者,更远处捧着药袋的医官,一大片一大片地全都跪下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里几乎连一个站立着的人都没有,气氛悲戚而沉重。
就在这时,殿中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片灯笼火把拥簇下,皇帝刘秀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渐渐地越走越近。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众人皆瞧得见他暮气沉沉的病容。
阴丽华愣了一下。皇帝刘秀这些年来体弱多病,患有风疾,时常头晕目眩,因而常年在云台静养。这番郭圣通病危,她不敢擅专,将消息传了过去,命云台的黄门侍郎自己裁度。想不到深夜传讯,他来得竟然是如此迅速。
刘秀的目光平静地从阴丽华身上掠过,却没有停留。他直直望向床榻上那个病重弥留、不住咳嗽的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惠娘,”他唤着郭圣通的闺名,“事到如今,你宁可去求她,也不愿求朕吗?明明朕才是有法子保你儿女荣华富贵的那个人啊!”
郭圣通原本咳嗽得厉害,闻言轻轻在一直帮她顺气的小儿子刘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刘焉含泪轻轻点头,扶着她背对着刘秀躺下了,只肯给刘秀留个后脑勺,连正眼看他都不肯。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