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听到闻灯这个名字的时候,这片迷雾好似被吹散了些。
“她也在下面吗?”她向沈萤萤问道。
沈萤萤点点头,余夫人笑了一笑,然后轻轻将抱着自己的余映雪推开,余映雪困惑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母亲,紧接着他的瞳孔缩起,余夫人已经跳入裂缝之中。
“母亲——”
余映雪大叫一声,随余夫人一同跳入那深渊当中。
沈萤萤僵在原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那位余夫人,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冰冷的风从身后漆黑的焦土上掠过,沈萤萤有些冷,她抱住自己,在巨大的石头后面蹲下。
深渊之下,四周泛起幽幽的红光,深色的河流如同血浆一般在平原上缓缓流淌,巨大的带着孔洞的岩石高高矗立,拉长的影子横在河岸上,众人失魂落魄地在两侧的河岸上游走,好像没有了魂魄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加的痛苦,涕泗横流,哀声遍野。
白色的长幡在空中飞舞,发出猎猎声响,如泣如诉。
而那墨色长龙团成一圈,像是一睹坚不可摧的高墙,将所有人困在此阵中。
闻灯落下来的时候,苍衡仍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觉得古怪,这委实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闻灯侧头看向苍衡,只见他双眸紧闭,眉峰聚拢,闻灯当即明白,这位魔君陛下恐怕是在刚才落下深渊的时候松懈了心神,故而如那些人一样,陷入心魔当中。
他这个时候倒是老实了,闻灯抬起手,在苍衡的眉宇间轻轻抚过,现在他不会对她恶言相向,不会总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了。
他在他的心魔中,又会看到些什么呢?
闻灯拉着苍衡在巨石上坐下,她望着河畔那些流出血泪的人群,缓缓将头靠在苍衡的肩膀上,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灵风落在她的手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时间,她好像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鲸州。
不知道苍衡要用多久会从他的这场心魔中醒来。
闻灯有些恶毒地想,他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挺好。
苍衡看到了那些很久远的往事,他被困在十方州下,因屠龙被降下重罪,注定要在千尺寒潭下受尽刑罚,他的记忆被虚华镜封印,魂魄被投到镜中不停轮回,每一次轮回都是一场苦难的开端,他经历了人世间几乎所有的苦难,他想要的总如那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即使得到了,也要很快失去,他会痛恨上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却又注定要在这轮回中承受无尽的痛苦。
苍衡是他最后一世时的名字,待他一身是血从虚华镜中爬出来的时候,前尘往事皆忘了个干净,他隐约记得自己曾在雪地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于是他跪在雪地上,将满是伤口的双手插进这片白雪中,妄图翻找出他留下的字迹,可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他的双手双腿在寒风中失去知觉,他仰头望天,怆然涕下。
他想要再找到那个人的名字,可四周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再记得鲸州的那段往事,也不再记得记得在鲸州城中等她回家的那个姑娘,记忆的深处所能够看到的除了那段无休止的痛苦轮回,就只有一片混沌了。
天地苍茫,狂风呼啸,远处缥缈间似传来一声龙吟,仿佛是在嘲笑他如今的可怜模样。
有人对他说:“你该留下,留在这里,守护这里。”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上面落了雪,被他的血染红,又很快融化,他忘了所有,口中却喃喃着说:“她在等我……她还在等我……”
那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重复:“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那声音告诉他,他该化身成苍龙,从此以后替他斩杀的那条恶龙,守护在这里。
可是苍衡不愿留在这里,他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