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
在这深山之中,也教人不得清静。”
杨过俯眼板壁缝中张望,只见白眉僧从背囊中取出四团
炒面,交给黑衣僧两团,另两团自行缓缓嚼食。杨过心想:
“这白眉老和尚神情慈和,举止安详,当真似个有道高僧,可
是世上面善心恶之辈正多,这彭长老何尝不是笑容可掬,和
蔼得很?那黑衣僧的眼色却又如何这般凶恶?”
正寻思间,忽听得呛啷啷两响,黑衣僧从怀中取出两件
黑黝黝的铁铸之物。彭长老本来坐在凳上,立即跃起,手按
刀柄。黑衣僧对他毫不理睬,喀喀两响,将一件黑物扣在自
己脚上,原来是副铁铐,另一副铁铐则扣上了自己双手。杨
过和彭长老都诧异万分,猜不透他自铐手足是何用意,但这
么一来,对他的提防之心便减了几分。
那白眉僧脸上大有关怀之色,低声道:“又要发作么?”黑
衣僧道:“弟子一路上老是觉得不对,只怕又要发作。”突然
间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说道:“求佛祖慈悲。”他说了那句
话后,低首缩身,一动不动的跪着,过了一会,身子轻轻颤
抖,口中喘气,渐喘渐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木屋的
板壁也被吼声震动,檐头白雪扑簌簌地掉将下来。彭长老固
是惊得心中怦怦而跳,杨过和小龙女也相顾骇然,不知这和
尚干些甚么,从吼声听来,似乎他身上正经受莫大的苦楚。杨
过本来对他颇怀敌意,这时却不自禁的起了怜悯之心,暗想:
“不知他得了甚么怪病,何以那白眉僧毫不理会?”
再过片刻,黑衣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直似上气难接下气。
那白眉僧缓缓的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
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轻轻说来,虽在黑衣僧牛吼一
般的喘息之中,仍令人听得清清楚楚。杨过吃了一惊:“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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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内功如此深厚,当世不知有谁能及?”只听白眉僧继续念
偈:“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
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他念完偈后,黑衣僧喘声顿歇,呆呆思索,低声念道:
“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师父,弟子深知过往种种,俱
是罪孽,烦恼痛恨,不能自已。弟子便是想着‘诸恶事已作,
不能令不作。’心中始终不得安乐,如何是好?”白眉僧道:
“行罪而能生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
善莫大焉。”
杨过听到这里,猛地想起:“郭伯伯给我取名一个‘过’
字,表字‘改之’,说是‘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难
道这位老和尚是圣僧,今日是来点化我吗?”
黑衣僧道:“弟子恶根难除。十年之前,弟子皈依吾师座
下已久,仍然出手伤了三人。今日身内血煎如沸,难以自制,
只怕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了罢。”白
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你心中的恶念,却
须你自行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