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的俊容缓缓地覆上了阴霾,就像那向晚的天际,灰沉沉的让人不安。
月儿悬天,走过水路后,经过几日的马上行程,谷与兰翩已然一步步地接近京城。
“明儿个,你就回到你的府邸了吧?”月光下,谷仰卧在草地上,兰翩则静坐在离他三尺之遥的地方,意兴阑珊地启口。
“嗯。”他轻应着。
兰翩多日来的生疏以对,已然让他的情绪逼近崩溃的临界点,得要小心地以淡然的态度压住,才能避免爆发的可能性。
“那我也该只身回到关外,去过我的日子了。”兰翩失神地喃喃。
“你要只身回到关外?!什么意思?”谷陡然坐起,飞速地来到她面前,双手箝握住她瘦弱的肩头。
兰翩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眼神不敢直视着他,终于揭明了她一直避之不谈的话题。“我也该继续我的生活,到处跳跳舞、卖艺赚钱,养活我自个儿。”
“那我呢?”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里都是在作着这样的盘算,怪不得她会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在未雨绸缪吗?谷眼神阴鸷,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迎视他炯亮如火炬的眼神。“你将我置于何地?”
兰翩忍着心痛,打哈哈地笑说:“你也是一样啊,继续你原本的生活。”
谷真恨她一无热力的颓丧容颜。她究竟在逃避些什么?是什么让了心爱着他的兰翩,做出如此令人疯狂的打算?
“我们的生命早就缠搅在一起了,现在才说各走各的路,不嫌太迟了吗?”谷松开她,隐忍着丝丝怒气地说着,甚至急躁地扒梳过头发。
“迟了就迟了,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兰翩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其实手指绞得几乎打结。
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也是很疼很疼的。但是,她要忍着这种心疼,来保全心的完整。一次的重伤已经够了,她禁不起第二次被伤害的痛楚,尤其是来自她最爱的男人的打击,那将会使她永远没有重新站立的能力。
谷再也按捺不住勃发在胸臆之间的怒气。他这辈子从未对任何女人无礼过,此时却被兰翩退缩装傻的态度逼出冲天的气焰来。
“你没有想过要留在京城里,和我一起生活吗?没有想过要嫁我为妻吗?没有想过和我长相厮守、共度白头吗?”他咬牙切齿地,将一个个问题砸到她脸上,怒目以对,朝她逼近。
“你不要逼我……”兰翩不住地后退,害怕地摇着头。
“我要逼你,就是因为我之前太放纵你,任你忧愁,才会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想出了那些要各自分飞的荒唐念头。”他原本打算,一回京城就要择日迎娶兰翩为妻,相守一辈子;没想到她心里打算的全不是这么回事,这让谷震骇异常。
“我的念头太荒唐?那你倒是说一说,我凭什么做那些白日梦?”兰翩被他逼急了,终于忍不住将压抑在心里的全部猜疑喊了出来。“我能相信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吗?你有心要娶我为妻吗?你会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永不厌倦吗?”
她噙着玉泪,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对她最具伤害力、可她却始终未曾坦承说出的打击。“连和我一起长大的红珊,都不是真心待我、喜欢我了,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会爱我、爱我很久很久、爱得真诚不欺?为了不让你也伤害了我,慧剑斩情丝是最好的办法!”
说罢,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奔流得像是两座小瀑布,又急又快,几乎止不住。这是谷第一次见到兰翩流泪,她哭得很狼狈、很伤心,谷嵯心如刀割,只想找到红珊,将伤害他的女人至深的她碎尸万段!
但是,这些暴力的情绪,他一律敛住;硬是抬起了兰翩哭得惨兮兮、红通通的小脸,他无比郑重且诚恳地一字一句承诺她。
“你有权利做这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