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道:“我不知道子忻在哪里。他不在自己房子里?”
“骏哥说有人生病,他被人请走了。”
“我先去瞧瞧沈姑娘。”
苏风沂急得跺脚:“你看她做什么?尽添乱!”
“我略知医术。”
苏风沂恍然大悟,喜道:“对啊!你妈妈是吴大夫,神医慕容的弟子,太好了!快去快去!”
唐蘅苦笑:“不要误会。我自小厌恶习医,只有一些粗浅的知识。”
两人来到沈轻禅的身边,唐蘅掀开床帘,一见沈轻禅的脸,顿时魂飞魄散,忙敛目垂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木小像,放到唇边,低声吟诵,默默祈祷。
苏风沂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求神拜佛!快点想个办法出来呀!”
“嘘……不要惊动了阿青。”
苏风沂盯着他手中的木像,大声问道:“阿青?谁是阿青?”
唐蘅的嗓音忽然变得格外虔敬,目光幽灵般飘渺:“阿青是我的神,我自己的神。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保佑。”顿了顿,他又道:“请你说他的名字的时候,稍微小声一点,好么?阿青不喜欢听人大声叫他的名字。”
苏风沂一向以为自己很有学问,就在这一瞬间,脑中的那匹马已从儒、释、道三家一直跑到了民间诸神,上至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下抵关公、灶王、财神爷,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阿青”是哪路神仙。见唐蘅神色严肃,态度恭谨,仿佛那是一位不可触犯的神祇,心中一怯,向他歉然一笑:“不如你留在这里照顾轻禅,我去找子忻。”
“我可以替她清理脸上的血迹。现在她的伤口肿得厉害,就算子忻来了只怕也难有做为,得先消了肿再说。”唐蘅点了沈轻禅的睡穴,回房内拿出一些白绢和软绵,蘸着药水,轻轻擦洗她脸上的淤血。
“那就拜托了!”见窗外忽下起了小雨,苏风沂披了件外套,抓了把油纸伞,匆忙而去。
……
值夜的小二告诉她,馒头张家并不远,就在街东头的拐角处。
她独自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漆漆的街上躜行。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走夜路,陌生的街道仍然让她害怕。在远处客栈朦胧的号灯下,她总能看见街角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有一次她险些被地上铺着的一块油毡拌倒,回头一看,上面躺着一个叫花子。天上下着细雨,地上一片潮湿,那人幕天席地,却浑然不觉,真不知是生是死。
好不易走到拐角,果见门口拴着子忻的马,她心中一暖,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应道:“是谁?”
“我来找姚大夫。”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灯笼伸出门外,朝她的脸照了一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姑娘请进。”
那屋子阴暗潮湿,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味,从天花板上垂下无数的蛛网。老人弯着腰,嘶哑着嗓子,道:“姚大夫还在手术中,说是严禁打扰。我老汉自始至终,也不过进去递了一盆热水。就被他打发出来了。”
“是令郎的腿受了伤?”
老汉点点头,叹道:“这孩子命苦,年初刚死了娘,今天又摔坏了腿。别的地方还好说,偏将膝盖骨摔了粉碎,就算是治好了,也是个瘸子。我老汉求爷爷告奶奶,二月才在轿行里给他找了个差事,学徒刚刚结束,正指望能挣点银子……这倒好,唉!白忙了!”
“令郎今年多大?”
“十五。”
苏风沂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老汉白发苍苍,齿牙稀疏,老态龙钟,年纪看上去超过六十,想不到却有一个如此年轻的儿子。
“姑娘也是来求医的?姚大夫真是好人啊,见我们穷人家日子艰难,非但一个子儿也不要,还给了我十两银子买药。夜半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