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雨依旧下著,这问屋子是离厨房后门不远,但相接连的走道上方没有搭设遮顶,她担心离开房间后又要淋得一身湿。
“你不是今晚才刚到吗?那你今天连一餐都还没煮呢,所以不算加班啦!”康云云声调虽娇嗔,倒也没什么火气。
“我就不能明天再上工吗?”路人玾忍不住笑了,她算是服了这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并想念起家中两个妹妹撒娇讨消夜吃的情景。唉,她才离家一天……不,甚至还不到一天。
“哎哟,都过半夜十二点了,也算是『明天』了嘛。”康云云肚子饿得不得了,话说得有气无力。她和厨房前世结有深仇大恨,一碰触到锅子、炉子,非火烧厨房不肯罢休。
“好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在厨房里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大小姐爱吃不吃都与我无关。”路人玾申明自己的立场,“而且,我希望你最好是吃得不满意,然后就把我给辞了,好让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她是真的这么希望。也坏心地想,她待会该不该把东西弄得超级难吃,好顺利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康云云直觉这个“路人甲”比何嬷嬷还难缠数倍下止。“都可以啦,快给我东西吃就好,要帮我端到房间来喔!”她饿得两腿发软了。
“又不是缺手断脚,还要人送到房间?”路人玾巴不得快点被炒鱿鱼,所以没好气地说:“我弄好了就摆在厨房,吃不吃随便你。”
都什么时代了,被聘雇还得唯唯诺诺的吗?更何况,她拿不拿得到薪资都还不知道呢!
耳边传来狙击手扣下扳机时的枪响,接著是其他人此起彼落的尖叫,慌乱的逃出会议室大门。
在那之前,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六名律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头,他们每一次抬起头,期盼的眼光便瞄向那男子身后的会议室大门,盼望著会有人不顾一切冲进来拯救大家;他更看见那男子手里紧握的枪,腰腹间缠满的短棍和电线,那一刻,他几乎已经看见自己的手脚被炸飞到空中的景象。
当男子被击中的一刹那,他就站在男子身旁不远处。是什么让子弹没有射穿男子的身体来伤害他?子弹可以射穿厚实的玻璃击中男子,当然也可以射穿男子的身体——或是头颅——击中他。
康向誉闭上双眼,深深地感谢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
他还活著!他还活著!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今晚第一次由衷地微笑。
康云云没有敲门就冲进康向誉房里,她脸色惊惶地喊著:“哥,朱伯伯的律师事务所出事了!”
“嗯。”康向誉平静地坐在躺椅上,抬头看著她。
“我是看了夜间新闻才知道这事,马上打电话到朱伯伯家,朱伯母告诉我,你当时人也在场。”康云云上下打量返家后再度梳洗过的康向誉,“你没事吧?”
“人没事。”但心里就可能需要些时间平复。康向誉心想,这个小妹总算还有点手足之情,他颇感安慰。
“要不要通知爸妈和小哥他们?”她和父母赌气不说话是一回事,但大哥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情,她岂能装作不关心。
“不用,他们向来不看新闻节目,等知道了也是几天后的事了。”康向誉脸上露出掩不住的疲惫,“而且这么晚了,还吵他们起来担心做什么?”此时的他,没有应付亲人关心的气力。
“好吧,你这么说也对。”她换了个话题问:“大哥,你今天到朱伯伯的事务所去,是因为快到了可以解决『那件事』的时间了?”
“嗯。”康向誉点头,“但因为今天发生那件事,并没有机会办妥。”说完,他闭上眼数秒,他觉得好疲倦,身心皆然。
“反正可解决的时间快到了,你就等朱伯伯的事务所恢复平静,再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