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骏不是一个局的,又向来不怎么对付,但他为人就是这么急公好义,而且一点就着,当下便是振臂挥拳,怒喝道:“入营之后,只要不被开革,大家就是兄弟袍泽,眼见袍泽有难,如果大家当缩头乌龟,将来谁又救我们?一个营出来都这样只顾自己,将来在战场对北虏,谁放心将后背交给别人?敢出营的,随我一起到抚宁侯府去讨人!”
“是汉子的就一起!”
紧跟上的是郭宇,这厮身上的棒伤还没有好,但有这样的事,肯定他是头一个。
张猪儿有点为难,他是一心来训练提高自己,赚银子养家,将来报效朝廷,博一个封妻荫子,更多的事,他从来没想过,虽然他身体很棒,学过武,但从来不惹是生非,没打过架,他抿着嘴唇,站在队里神情十分紧张,但看到后背还绽着血,缠着绷带的郭宇跳出去时,没来由的眼睛一热,顿时也是把拳头一挥,不小心还砸到了身边的一个伙伴,他用嘶哑的声音怒吼道:“入我营中,便属袍泽,不救出朱尚峻,我等亦不生还!”
“说的好!”
“说的提气,就该这样!”
张猪儿的话比起之前郭增耀的话更使人振奋和认同,千百只手臂一起挥舞了起来,周晋材一张黑脸都涨的看出血红色了,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和对惟功向来的信任,恐怕他也要和这些家伙一起吼起来了。但在此时,他只是吼叫着道:“你们要疯!出不出营,救不救人,这是你们的事?大人说话了没有?告诉你们,营中有规矩,规矩比天大,大人不发话,一只老鼠也别想出去!”
在周晋材的积威之下,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然后各人又是用更加企盼的目光看向惟功。
这目光很复杂,人的情绪被鼓动起来后会失控,冷静下来之后,大家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袍泽兄弟当然要救,但如果动静闹大了,事情该如何收场?如果连累到了大人的仕途,是不是得不偿失?或者换一种温和点的法子,大人现在入宫请见,采取任何办法,包括递急递在内,请皇帝出面叫朱岗放人?
或是求张居正,或是求定国公或是哪个有面子的侯爵?
场中有超过两千人,无数颗脑袋和无数双眼睛都是齐涮涮的看向惟功,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有选择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大人了。
“适才你们说的话很多,有的我都记不清楚了。”惟功也是看向大家,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十分平静,甚至是平静的有些漠然,但他的语气也是开始激昂起来:“入我营者,便属袍泽,今日坐视袍泽蒙难,与在战场上弃战友独自逃生,又有什么区别!我等就算是独善其身,过得今夜,这一生也就是虚度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今晚!”
“大人说的是!”
“俺就知道大人一定是这样的说法!”
“果然是大人!”
在惟功的话语之下,总算是把火药桶给彻底点燃了,刚刚还有一点害怕的人,此时也是举起手来,纷纷道:“大人下令吧,俺们去把朱尚峻这厮抢回来。”
“人,是一定要救的,但要分几步来。”
惟功笑笑,吩咐下去:“陶希忠,你先带二十人,和被殴打的两人去中城兵马司,同时找中城的巡城御史,双管齐下,不要说什么抵债被抓的话,就说先打人后抢人,朱尚峻有性命之忧,叫他们带你们去要人。”
“是,大人!”
陶希忠响亮地答应一声,带着本局的二十个弟兄,并两个被殴打的舍人一起,急匆匆出营而去。
“用诚,你去元辅的府邸,拿我的名刺,将此事禀报给阁老。”
“是,大人。”
张用诚匆忙离开,惟功又道:“我估计朱家的人此时一定在抚宁侯府之外,但朱岗一定不见他们,带他们到顺天府,不管多晚,击鼓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