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中年,抓着倭寇为患,只有能者能立功的良机,十年厮杀,到底才挣得一个都督佥事领福建总兵官的功名,然后就是三次被免职,三次再起复,中间的辛酸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现在好好的福建总兵也当不成了,万历元年,俞大猷打算攻打澎湖的倭寇,兵败之后被免职,现在又被兵部奉内阁之命调入京城,有很多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提督神机营的车营,以都督佥事身份领左府佥书,是领左府的都督的助手。
年近七旬老将还得数千里长途到京城来,效犬马之劳,实在是有够辛苦和难过。
“无所谓,反正能见得着。”惟功见众人也都是被调起兴头,心痒难熬的样子,此时反而是他安抚众人了。
“今晚在潞河驿歇下吧?”佟士禄矮矮壮壮的,身形像个冬瓜,身体里蕴藏着常人难及的狂暴力量,算是那种天生神力的奇才,河间府人,流落至京,因为身形矮壮,食量犹大,被周晋材发现的时候,正在一家小食铺被老板带着伙计痛打,因为他偷吃了人家两个笼屉的包子,老板一伙人打他的时候,他仍然在拼命抢食,看到这样的奇材,周晋材就将他带了回来。
几年下来,身形越发变态,光论力气,他竟比张惟功的力气还大些,整个团体中属第一人。
就是脑子不是太灵光,所以只是和周思进配合,凡事还知道听别人的提点和指挥。
“不能够。”惟功摇头道:“这阵子张阁老正在密切注意整顿驿传之事,我们不要往人家的刀口上撞。”
“那只能在附近的骡马大店里住下了。”
“几年前我们连这种店也不要想。”
“就是,骡马大店能照顾马儿,有大通铺睡,够美气的了。”
说起来这些少年已经有能力锦衣华食,但在张惟功的带动下,仍然是布袍箭衣,甚至周晋材还一直住在城西冷铺里,只是将那里又象样的修缮了一下而已。
只是在吃上,各人还算舍得花银子,毕竟练武的人要是吃不好,根本长不了和存不住力气。
论条件,肯定是通州城东的潞河驿好,面南朝北的两大进房舍,足有过百间,收拾的十分精洁漂亮,饮食也很讲究,但驿站是只有持兵部的勘合才能去住,而且要有官员的身份和有公差在身,才能够资格去驿站住。
在万历年间,大明共有一千零三十六个驿站,所有的规矩早就成了具文,官吏们多用轿马为享受,排场,采用借用、贿买、洗改,甚至是伪造勘合,勒令地方官府开“飞票”或是“纸票”,招摇过道,早就习以为常。
不仅是官吏,还有士绅,还有依附他们的那些家人,甚至是僧道之流,都是入住驿站,就连夫役,也是讨取火牌,在驿站省去出差公费,贴补自己家用。
如果光是住宿也罢了,每路过驿站,都需要出动骡马和轿子,随便一个驿站,每个月都可能有几十次这种差事,每个月用夫达数百名,用马数十匹,再有递解犯人和逃军之事,送回故官、军的灵柩,转运粮食、布花、席子等物资和军需品等等……
至万历三年之后,张居正威望日盛,清丈的同时,也开始有整顿驿传的打算,至万历五年,终于有开动的风声。
张惟功是深知这位首辅大人的,要么不动,一动便是雷厉风行,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烤一只黄羊吧,这玩意肉嫩而肥美,十分难得呢。”
走进一家叫招远店的骡马大店,自有伙计将众人的马匹都牵了过去,喂食刷洗,不必惟功等人操心,而正好看到店的入口处有一群从口外赶来的黄羊,个个都喂的膘肥体重的样子,十分诱人。
“好勒,请客官稍等,半个时辰就得。”
“不必着急。”惟功笑着吩咐道:“慢功出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