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又道:“因为事情重大,所以他们招了之后我们仍然分别用刑,怕打坏了,用的是大人教给的水刑的办法。”
惟功轻轻一笑,宋尧愈和张用诚都是知道水刑是怎么回事,张用诚还好,老夫子就显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过也没有出声。
水刑就是以桑皮纸贴在人脸上,慢慢浸水,一直到人不能呼吸,在生死之间徘徊之时再将纸揭开,然后周而复始,叫人一直在窒息和生死之间转来转去。这刑法的残酷之处一则在窒息的痛苦,二则在周而反复的生死之间的周旋,铁打的汉子未必怕军棍和皮鞭抽打,打烂了也不惧,但水刑一上,没有人能挺的过去。
后世刑法,水刑电刑都是肉体伤害小,精神损害极大,惟功将水刑法用在情报局上对付明里暗里的敌人,倒也没有什么精神上的障碍,只有宋尧愈这样的老夫子才会觉得太残忍了。
不过事情紧急,关系到团体的生死存亡,道德洁癖在此时不合适。
“用刑之后,又有新发现。”王国峰知道此时没有别人,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朱九思在刺杀黄大人前两天晚上,在西城的一处酒楼雅间里,和徐爵徐大人见了面,大约有两刻钟功夫,徐大人先走,后来来了几个朱九思的好友,继续饮宴,还出了条子叫了妓女,闹了两个时辰才散。”
张用诚道:“后来的事象是掩人耳目,故意为之。”
“嗯,我们也是这样推导。”王国峰道:“我们情报局私下推定,刺杀之事,应该是双林公公是真正的主导者,徐爵是牵针引线的,朱岗等人,不过是办事人,至于张至祥,不过是把用了就丢的刀。”
“这是为什么……”
惟功心中,满是震惊。
冯保在几年前曾经赏识过他,当然也是和皇帝赏识他有关。两边来往过几回,后来因为惟功已经得宠,开始出手创立基业,同时冯保提督的官店利益与惟功的顺字行也有了间接的利益冲突,只是没有晋商陕商冲突那么厉害,就算如此,也生分了。
但万没想到,冯保居然会出手对付他的人,而且是用刺杀这种很罕见的手段。
大明到万历年间,朝廷控制力减弱,著名三大案中就有铤击案,一个壮汉直入东宫,拿着大棍子打翻了沿途的守备太监,一直撞到皇太子身前为止。
虽说没伤着皇太子,但以内廷的宫禁森严,发生这样的事,也足够人骇异。
现在还没到三十年后,居然就有大臣被刺之事,想来在历史上也会成为很有影响力的一个案子了。
只是冯保甘冒奇险,做这样的事却是什么用意?
京营的盘子是在勋贵手中,太监直接掌握的武装就是腾骧卫和勇士营,四卫营这些御马监直属的部属,京营和亲军都指挥使司向来是勋臣们的地盘,太监最多是监军,沾点小油水而已。这种刺杀案子,等于是替定国公等大府火中取栗,冯保这一注搏的太大了。
“潞王!”
旁人还在沉思的时候,惟功已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冯保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拖延整顿京营,而是要将朝野的注意力,当然还有惟功的势力吸引在京营整顿和勋贵将门之间,将精力用在别处,无暇顾及其余的事情。
思路往这上头一想,几件事情就对上盘了。
张居正为什么一反常态,将惟功从整顿京营的事情中隔离开,要紧的就是怕惟功折腾成功,手头掌握更多的实力。
而冯保和朱岗等人的动作,又使得整件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惟功的注意力,始终被吸引在这上头。
加上提督清理大工耗时费力,舍人营和顺字行的力量全用上去了,除了情报局的人一直在追查黄道瞻被刺之事外,其余的事情几乎就停顿了。
宋尧愈霍然起身,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