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功太锋芒毕露了,贵如帝王,也是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将张惟贤这颗棋子拿在手中,皇帝的安全感要足一些,时不时的给惟功添一些堵,提一下醒,这才是万历的真意。
这几年来,不论张惟贤和孙海客用几个怎么设计,怎么努力,始终不能影响到大局,原因就是皇帝不过是拿他们当牵线木偶,大局始终在万历的手中掌控着的缘故。
论起帝王心术来,万历当然还很稚嫩,比起他祖父的心思深沉和果决来差的远,但万历也绝不是庸才,他也是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的帝王之道。
可惜,这种摸索和试探又一次被张居正给打断了。
万历心中只是奇怪,张惟贤这厮如此大胆,竟敢背离自己,张居正究竟给了他和张元德等人什么样的承诺,他们彼此间又有什么交易发生?他不知道细节,他只知道,眼前这事,绝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臣还有话要说。”
万历刚欲宣布退朝,张居正却是上前一步,阻止了皇帝。
“先生请说。”
现在皇帝对张居正的客气已经是到了十足十的地步,不仅是平时君臣唔对,或是奏章上的文书往来,或是与他人谈及张居正时,皇帝都是口称先生,恭谨孺慕之态,溢于言表。
张居正满意一笑,朗声道:“今日廷议结果已出,臣无异议,臣之心中,也是觉得欢欣鼓舞。国有良材,才能之士辈出,才有今日之争,这实在是吾皇之德福所至,身为大臣者,岂能不为吾皇贺?”
“臣等为吾皇贺!”
群臣知机,与张居正一起,山呼拜舞起来。
万历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还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来,那种尴尬与愤怒之感,这一生怕是也忘不掉。
今日之事,张居正一切操控在手,根本不曾有争执,但元辅说是有良材相争,那便是如此,绝对是如此,毫无疑问的是如此,看着眼前的这些替自己贺喜的大臣们,万历只想一个窝心脚踢过去,将这些混帐东西,尽数踢死了事!
“臣是想,”张居正拜舞完事之后,才又道:“人才不用太过可惜。今日看来,张惟贤跟随定国公整顿京营,我等可静候好音,还有李如松,也是青年俊彦,前日受命入京授给京营右副将,着其巡捕讨贼,臣想,这差事十分难做,既然有人才,就要物尽其用,不如着其提督五城兵马司,成立巡捕营为总兵官,皇上以为如何?”
“先生所说无有不是。”
“张惟功,也是难得人才。”
说起惟功时,张居正顿了一顿,眼神中有了一抹柔和之色,他看了惟功一眼,又继续道:“臣记得在万历七年秋时,张惟功奏过京师冬季冻饿贫病而死的流民极多,且,京城沟渠不通,卫生极差,年年爆发疫病,隔数年十数年就有大疫爆发,今张惟功不能受命整顿京营,人才难得,既然其见识若此,不如着他去专职清理,为提督清理大工专差官,要人要物,朝廷无有不从,但盼数月之后,京师能旧貌换新颜。”
第264章 瘟疫
文华殿中,一时寂寂。
张居正今天绝对是大手笔,先是狙击了惟功,使其功败垂成,皇帝当然更是面上无关,然后就是抬了李如松一把,原本李如松是被弹劾落职,虽是无罪,但父子同为大镇总兵和副总兵,掌握强兵劲旅也是犯禁的事,调入京师,给其右副将虚职,还给其巡捕讨贼的名义……京城之中,随便一个亲军指挥使司的都指挥都有这种职差,锦衣卫的职责之一便是辑查捕盗,李如松从大同副总兵到担任这种闲差职使,实在是一种侮辱,但朝廷就是这样蛮不讲理,李如松不服也得服,他也是在京城困顿了好几年,然后被放到宣府,没呆两年,又再次入京,在京城整整八年未曾立过寸功,一直把这只鹰熬的差不多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