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片真情,若这般下去,她与我丈人家中老少,必定尽皆被高俅给『逼』死!”
不知何时,天空再度飘起雪花,林冲这堂堂八尺男儿,却是止不住地垂泪。
正是“圣雪泣人间,英雄亦气短,『奸』臣若不治,谁替民申冤!”
赵不凡静静地站着,他虽然知道这些事,可真正听到林冲声音中的无奈,真正看到那种悲凉,他被深深触动,更想起自己无钱医治恶疾的养父母。今生见到的一幕幕,这个混『乱』的世道,突然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厌恶,说不出的愤恨。
大师傅的那句话,再度浮现在他耳边,那浑厚的嗓音,好似一直就铭刻在他心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突然,鲁智深气闷地狠狠扔掉手中月牙铲,怒声大骂:“洒家要这铁杖有何用?有这本领又如何?还是受人摆布,还是不安,还是无路,世恶道险,终究难逃!洒家便去落草,召集好汉,踏碎金銮,杀那高俅雪恨!”
赵不凡站在雪中,任由雪花洒落,连眼睫『毛』都染上一层雪白,可他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半晌,他从雪中拾起沉重的月牙铲,迈着沉重的脚步,再度递向鲁智深,目光深邃,语调幽幽。
“智深哥哥,我们可以落草,可杀死高俅后呢?不还有蔡京?不还有蔡攸?不还有杨戬?不还有无数『奸』臣?”
“那洒家便掀个天翻地覆,将那赵官家掀下来!”鲁智深瞪圆了眼睛,浑身满布着杀气。
赵不凡很平静,凝视着鲁智深和林冲悲愤的面容。
“智深哥哥,冲哥!我们即便落草为寇,打一州一府尚可,占据险隘守上几年亦可,若真要推翻赵官家,谁有那等本事?若朝廷征调精锐的西军,征调种家军、折家军,征调禁军那几支精锐,谁能对抗?智深哥哥本出身种家军,你可有把握?”
鲁智深张张嘴,却被这话梗得哑口无言,无奈地低下头,旁边的林冲更是长叹不止,黯然接过话去:“我这八十万禁军教头说起来威风,实则不过禁军中一名小小的武艺教师,虽学过些兵法,可从未曾实战,厮杀相斗倒是不惧任何人,可若真个统兵征战,着实无多把握。”
赵不凡深吸口气,再度『逼』问:“不仅如此,即便真能聚集众多义士,真能与赵官家决战,那谁去抵挡西夏?谁去抵挡大辽?谁去抵挡近年崛起的女真?大宋本处于弱势,若全面内战,亡国灭族之祸,谁去承担?”
这番话犹如重锤,狠狠击打在鲁智深和林冲的胸口,两人都不做声,只是抬头望天,任由纷飞的雪花洗礼着自己。
许久后,林冲悠悠轻叹:“小兄弟说得对,我等既没有那个本事,也不能那么做!”
“可咱兄弟难道就找不到一条活路?“鲁智深粗着嗓子反问,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苍天。
赵不凡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握紧手中镔铁棒,寒声道:“活路便在脚下,我等去边关效力,立功升迁,『奸』臣能有权势,我们为何不能?那些『奸』臣也不过欺我们人微言轻,彼此间却奈何不得对方,因而有权才能得以保全,才能改变世道,才能重振朝纲,与其在此长吁短叹,不如即刻起行,咱远离那些『奸』臣视线,在边关磨练本领,若侥幸不死,终有一日,我们亦能只手遮天,亦能还百姓太平天下!”
林冲拍拍脸上的积雪,苦涩说:“我本就发配沧州的罪人,如今再犯罪行,怎得从军?”
赵不凡摇摇头:“沧州虽是边郡,却非边关,咱便去北疆,去最北边,那里征兵不限出生,不限过往,天下取名林冲者非你一人,有罪者也非你一人,你便随意编造身份入军,有何不可?待功成名就,树立威望,手掌权柄,高俅也无法轻易害你,那时咱兄弟再设法与他斗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