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挤。天气又热。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一样赶车。我没有十分注意这些人,我继续着先前的思绪。我到县城后该怎么办?除了胡伯伯,我再没有认识的人,也再没有可以打电话联系的人。胡伯伯倒是给了我电话,但是我是不是该打电话给他?他是大忙人,他不光是我的胡伯伯,还是全县人的县长,何况,我这会儿,我的离家出走,该怎么向他交待哟?该不该给他打电话呢?该不该向他说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悲剧故事呢?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如果要生存下来,在县城里是不是能找到打工的岗位呢?我们老枫村,也有些人在县城里打工,但一来我平时跟他们很少接触,不太熟悉,二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反正,我的心里稀里糊涂,一片茫然。
车又停住了,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下了车,然后急匆匆地向车后面的方向走了。
车又开出一里多路的样子,这时,刚才那位抱小孩子的青年妇女突然惊叫起来: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司机,快停停车。
司机把车停住了,回过头来问她: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她的丈夫也帮忙找,所有的衣袋里都翻遍了,却没有了钱包。
旅客中有人说:是不是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偷了?他们一上车我就注意到他们形迹可疑。
司机说:你们都检查一下,看钱包在不在?
别人的钱包都还在。我没有钱包,我的钱是卷好放在裙袋里的。我一摸裙袋,呀,我的一百元钱,竟然不见了。
这一下,我吓得不轻。
真是祸不单行呵。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破偏遭顶头风。
我吓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我瘫坐在车里的地板上。
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一位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中年妇女主动地问我:这位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也被偷了钱?
《表演系女生》026
我完全是抓狂式的点点头。我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她问我:你丢了多少钱?
我说:一百块钱。
车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确,一百块钱对别人来说,都是小钱,但是他们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就是全部的家当,全部的财富。是我黑暗生活里的一丝烛光。没有了它,我感觉到连魂儿都丢了。
车上嘈杂了一阵,再没有别的人被偷钱。就我们两个站着的女人倒霉。
那位抱孩子的青年妇女不见了三百多块钱。
人们议论说:司机,怎么办呢,是不是把他们追回来?
也有人说: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等你抓呀?等我们现在回去,他们早跑得不见踪影了。这么大的山,随便往哪片林子里一钻,就是泥牛入海。
那位青年妇女的丈夫说:算了,开车吧,钱不见了,只要人好,就没事。不耽误大家赶路了。
我浑身无力地坐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被偷走了三百多块钱,但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被偷走一百块钱,但这一百块钱对我来说却比她的三百块钱更重要。
我心里黑沉沉的。如果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到了县城该怎么办?吃什么?我住哪里?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是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度过,还是在清江边的礁石上睡上一觉?
看来,我得给胡伯伯打电话了。
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又重温了一遍。
但是其实,我的确是不想打他电话的。他是大领导,是一县之长,那么忙,我哪能用我这些区区小事去麻烦他呢?再说,他每年都在扶持我,我欠了他多少人情呵。不到万不得已,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