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受到了批评,我们可不可以与他谈谈,如果他态度好,就不在班会上说了。因为他确实有胃溃疡,地瓜产酸不宜多吃。”当时曲新艺与我发生了争论,很激烈。曲新艺竟然说我“你包庇章遗世!你没有原则,而且有个人目的!”我气急了,会后带着章遗世到校医室做体格检查,请校医生开具了疾病诊断书并开了供应细粮的证明。事后我又将此情况反映给党支部书记。书记当时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心中不由忐忑了好长时间。
章遣世绝顶聪明又特别勤奋,各科功课都拔尖;他积极向上,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再加上他多才多艺,个性开朗,从而成了医大校园的颇具亮点的人物。但是,由于出身不好,他一直得不到应有的肯定。他三次填写《入团志愿书》,都未能通过。第一次,那是在高中,他挺住了;第二次,是大学一年级上学期他也咬牙撑过去了;第三次,是在“文/革”前不久,他真有点儿熬不住了,心灰意冷了。他怨恨:怨恨家庭,怨恨父亲,怨恨自己;他还有些怨恨辅导员和学生干部不能了解他,不能正确评价一个人。他的情绪我能够理解,同时也真有点怜悯他。我也不知为什么,常常把他父亲和我小学的音乐老师联系在一起,有时会把他也看作是那个老师或他的孩子。那个老师对我是很特殊,后来听别的老师说他妻子同他离婚了,还带走了几岁的女儿。我想他是把对女儿的情感寄托在我身上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每次跟章遺世谈话都能很耐心地听他诉说、表白,真诚地鼓励他、帮助他。章遗世对我说过:他的祖父在一九四八年去了香港,那时他未满两岁;一九五七年父亲因为说了一句“外行不能领导内行”,被定为“右派分子”,送去“劳改”,他刚刚十岁;两年后母亲病逝,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亲属,也没有人收留他,唯有初中的班主任徐老师不时地照顾照顾他,他后来认她做了干娘。所以实际上他是个孤儿;实际上他的祖父、父亲并没有影响到他。因此我对他又多了一些同情。
章遺世第三次被关在团的大门外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和他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徜徉,我本想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先说话了:“你怎么还不说话?在打腹稿?你可以居高临下地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也可以打着官腔说:‘你要经得住组织的考验,有什么问题随时向组织汇报’呀!”
我仍不说话。
他又接着说:“那么我就主动向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的情绪我很明白,别人也明白。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并且原谅你。我现在想对你说的是每一个人一生中都可能受到许多委屈,甚至遭到很大冤枉,古往今来概莫例外。但是,你得挺住。挺住了,你就胜利了。有位名人讲:人生就是等待、希望四个字。你明白吗?等待!希望!”
他感动得哭了,说:“世界上还有了解我的人,而且是我所敬慕的人。够了!这就足够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十三 扶危惜弱 人间自有真情在(四)
“文/革”开始不久,红卫兵运动兴起了。我们全班三十名同学,只有章遺世一人未能加入红卫兵。现在说起红卫兵,觉得他们很滑稽、很可笑,很无知,很愚蠢,很可悲,很可恨……可是在当时谁不能加入红卫兵等于被宣判了“政治死刑”。这就如同大革命时期不能参加农会,而被“打入了另册”的土豪、劣绅一般。那真是比让你死还要难受。没几天的工夫,他变了个人似的,麻木痴呆,若行尸走肉一般。我那时候很忙,几天没见着他,那天突然见他这副样子,把我吓坏了。我问他怎么了?他眼泪汪汪地说:“我这辈子注定完了。”“为了红卫兵的事吗?”他不说话,眼泪“刷”地流下来了。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我原本就是主张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