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城郊,人煙本來就稀少,遭災之後能逃的都逃了,風昭然和姜宛卿找了一處被廢棄的房子,燒水更衣。
南疆軍的人把熱水抬進來就退下了。
姜宛卿和風昭然面面相覷‐‐只有一斛水。
自然了,平頭百姓家裡,一般都是全家人共用一隻浴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南疆軍也變不出第二隻來。
&ldo;你先泡吧。&rdo;風昭然道,&ldo;雖是夏日,也要謹防寒濕入體。&rdo;
風昭然說著便要轉身離開,姜宛卿在他身後道:&ldo;一起吧。&rdo;
&ldo;!&rdo;
風昭然步伐一頓。
身後已經傳來水聲,姜宛卿入水了,風昭然心頭驟然跳得厲害,眼睛什麼也沒看到,腦子裡卻已經胡思亂想。
卿卿的身段……玲瓏宛轉,無人能及。
&ldo;……當真嗎?&rdo;風昭然的聲音微微有幾分發緊。
姜宛卿心說都同床共枕過了,還差這一點子嗎?
&ldo;殿下進來吧,我有事想請教。&rdo;
風昭然轉身。
然後頓住。
姜宛卿確實是泡在浴斛里,但……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穿著衣服。
風昭然默默地跨進了浴斛之中。
姜宛卿隱約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有那麼一點失望的意思,不過她無心探究,只問道:&ldo;未未說,殿下是夢見我出事,才來找我的?&rdo;
上一世她當時抱著宋晉夫的屍體,驚悲傷痛,神思混亂,記憶不清,只記得當時殺退流匪的似乎是一支商旅,有商有農,像是人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還把她送往附近一戶人家休整調養,直到風昭然起兵,接她進入軍營。
整個過程中,風昭然並沒有出現。
據風昭然以前提及的,他會夢見一些自己做過的事情,但他沒有做過的事情,他是怎麼夢到的?
她浸在水裡,髮絲早已被淋濕,眼睛睜得微圓,整個人像一隻被淋濕的貓兒。
風昭然的臉上有一絲明顯的痛苦之色。
姜宛卿對他這種神色太熟悉了,一看見便想此人又要騙她,但是不對,他這還沒開口呢。
&ldo;卿卿,&rdo;風昭然低聲道,&ldo;你夢見過在隆城官道的事嗎?&rdo;
隆城正是當初她遇見流匪的地方。
他果然夢到了。
&ldo;沒有,&rdo;姜宛卿不動聲色,&ldo;隆城官道怎麼了?&rdo;
&ldo;孤……夢見你在那裡遇到了流匪。&rdo;
風昭然感到了熟悉的痛楚,但這次不是因為謊言。
夢和現實非常相似‐‐在夢裡,他和帶著南疆軍暗暗潛入慶州的張述接上頭,然後聽南疆軍說起有一拔流匪的消息。
南疆軍之所以注意到這一拔流匪,是因為它們雖然是做流匪的打扮,但形跡可疑,不像是慶州人。
此次潛入慶州的南疆軍並非單純只是來保護他,更是要為他打探消息。在南疆軍帶來的無數個消息中,這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但無由地,風昭然上心了,詳問種種細節,終於判定,這些流匪是宮中來的。
再一算姜宛卿的回京路線,正好經過這拔流匪活動的地盤。
他帶著人快馬加鞭即刻趕往隆城。
然後就看到了讓他從夢中驚醒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