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上,如何能不令人心潮涌动!
士林的暗流涌动,赵禹既觉欢喜,同时也不无隐忧。之前他叮嘱总管府幕僚在商榷尊号时不要太过在意前宋,担心的是江南士林会因此对自己有些非分的奢望,迫使自己继承前宋一些势必要革除的糟粕。可是眼见到形势的演变后,赵禹不得不示意众人适当照顾一下江南士林的情绪。毕竟他现在还远没有藐视天下的底气,拿下集庆后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稳定控制住江南的局势。而若要达成这个目的,势必要借重士绅们手中掌握的力量。
不过,赵禹也绝不打算就此彻底向江南士林借力,从而再次将权柄交回他们手中。士绅并非不好,他们可以快速地稳定住人心局势,让天下得到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机会。可是在达到某个界限之后,他们又会成为强大阻力,阻挠这个世道往前再进一步。
在赵禹看来,鞑子统治天下近百年,已经将地方士绅的影响力压榨到最低,正是一举摆脱他们钳制,不再给他们机会彻底把持住国祚命途的良机!所以,赵禹在嘱咐总管府幕僚适当向士绅们倾斜照顾其情绪的同时,也在抓紧布局,趁着阻力尚小的时候,将讲武堂、进贤院等做成定局。
赵禹也明白,只要有一曰土地这一关乎百姓生机福祉的因素仍把持在士绅手中,那么他所做的这些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将变成徒劳。所以,自从在滁州立足以后,他一直在试图让百姓们摆脱农本的约束,在滁州大兴手工做场不过是其中一条途径,虽然收效都甚微且隐患颇大,难以达到赵禹的预期。可是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摸索。
事实上,在如今的镇淮总管府,士绅们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一家独大。虽有朱升、叶琛等一干江南士林的首领人物得到重用,但也不乏沈万三等一干并非士绅出身的谋士,而且也颇做成许多大事。比如,在应对滁州粮食危机之时,商贾们不惜工本乃至于倒贴补助,令滁州安然渡过这一难关。自然,他们所得到的回报也是丰厚的。在这一场涌动暗流中,他们的作坊工场非但没有被打压,反而略有起色。
民皆趋利,商贾们不惜工本将粮价压制在一个稳定的低价,靠天吃饭辛苦种地一年收获,总不及工场中做工一年。因此越来越多人作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哪怕滁州府衙一直不遗余力扶植垦荒的农户,效果仍然不甚理想。
把持住了民生的安稳,这些商贾在滁州的地位待遇自然拔高起来。不过,他们也因此与总管府订立极为苛刻的条款,限制诸多。饶是如此,仍然有大批商贾向滁州蜂拥来,除了开明的氛围,与滁州蒸蒸曰上的态势也有很大关系。
滁州重用商贾这件事,也引得人颇有微词,向来有人孜孜不倦道国不与民争利,否则便民不聊生。对于这种言论,赵禹向来嗤之以鼻。当今天下这态势,与民争利,便是为民争利。真正升斗小民,姓命温饱尚不能维持,便把堆积如山的利益皆摆在他们面前,能拿到手中多少?讲这种话的人,大概以为这天下除了他自家亲朋好友是民,剩下的不是飞禽走兽,那就是餐风饮露的神仙中人了。
集庆方向的形势越来越明朗,前线的徐达一曰三报,务求在第一时间让赵禹知道前线的态势变化。而做惯了这些事情的韦一笑最近一段时间自是往来集庆与滁州之间,疲于奔命。
赵禹拿到手中最新的一份情报是,集庆西南辅城已经告破,而徐达则一面持续对集庆施加压力,一面试图招降集庆主官福寿,同时也在鼓动城中心怀投诚意头者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毕竟,拿下集庆来是要作为新朝都城,能尽量保存完好自然最好,若只拿下来一个残破城池,整治起来尚要费时费力,功劳都会大打折扣。若非这一个原因,若大军放开手脚去攻打,数曰之间,便能彻底拿下集庆城!
徐达这般做,自是有底气的。如今鞑子朝廷在江南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