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泥地上,蹲下。这本是警察找嫌犯询问的程式,但号门一关,“铺上的人”就是“警察”了。
二铺说:“五百块钱,折算成方便面,五毛钱一块,一共一千块方便面,你算算对不对?”
“对,对,对!”老金头点得象捣蒜一样。他虽然感到,最低档的“天方牌”方便面,在这里价格翻了一番,但觉得还算可以。
二铺又道:“要扣你百分之四十,归号里公用;就是要扣你二百元,四百块面。你别眼瞪得跟那牛蛋一样,这可是‘王八的屁股——龟腚(规定)’!”
“号里为啥要这样规定?”老金大惑不解。
“十个指头不一般齐,你有人管,有人送钱,象他们,”二铺用烟头指点着推地的(外号“钢筋”,号里流行以罪名命名。“钢筋”就是因盗窃了工地上的钢材而得名)、刷垃圾筒的(外号“老骚”)、清“107”(便池)的(外号叫“*”)等几个人说:“象这一群鏊糟,外面没人管,号里挺死鱼,‘菜’了头要洗头,衣裳臭了要洗衣,屙了屎要擦包,天热了要洗澡,想家了要写信,判了不服要上诉——信纸、信封、邮票从哪里来?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从哪来?有钱的要为没钱的做出点贡献嘛!韦唯唱的歌会不会?嗯?‘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啊啊……’”
“那是,那是。”老金听着二铺象狼嗥一样的歌声,虽然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但想想也有点道理。
“明白人不用细讲,给!”二铺递给他一块牙膏纸壳做的“卡”。上面注明六百块方便面。老金双手接住,眼睛的余光瞥见二铺把他的五百元的卡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了。
一吃过午饭就接着干活。二铺在通道上走来走去,口中咋咋唬唬:“共产党的白蒸馍是叫你白吃的?接着连着不能闲着!干不完别说我划你的卡!”
分给老金的活儿是拉皮头,就是用端子线拉进皮头的凹糟内,以便于之后插灯泡。老金在外面,好赖也是个老板,两只手细皮嫩肉的。加上这种活从来没干过,分给的定额,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完不成。二铺过来,坐在他旁边帮他拉。二铺的手极快,四十九根端子线拉成一个“球球儿”,一会儿功夫拉出了五个。老金赞叹不已,说了许多感激的话。二铺眼角扯起三道细纹,嘴角挑出一丝冷笑。
晚上刚打好铺,二铺叫道:“老金,把卡拿来!”
老金莫明其妙,从兜里掏出卡递过去。二铺接过来就划起了“正”字,一气划了五个。
老金问:“今天我没要面,咋会划我的卡?”
“你是真不懂啊还是装啊?我帮你拉‘球球儿’,那是白拉的?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知道这是啥地方啊?你知道这是啥单位啊?一个‘球球儿’五块面,别给脸不要脸!”
老金懵了,他算算,卡上还剩下五百七十五块面。
第二天一早,号长说:“给大家说个事儿。都看见了,铺板上蒙了一层地板革,这是二铺家里送来的。这地板革一铺上,铺板不透风了,睡觉暖和了,还可以防止干活时材料掉到板缝里。大家得了实惠,又减少了政府材料的浪费,总不能把费用让二铺一个人担吧?有卡的人,每个人摊五十块钱,一百块面!”说完瞪着一双羊屎蛋眼,骨碌碌地在众人脸上来回扫射。有卡的人都连忙拿出自己的卡,交给二铺划“正”字儿。老金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看大家都交出去了,自己也只好交上去。看着二铺趴在方便面箱上飞快地划,老金知道,卡上只剩下四百七十五块面了。
又开始干活,老金的速度还是慢。二铺过来坐在他跟前,刚一伸手,老金疯了一样夺过他手中的端子线,叫道:“我不要你帮忙,我自己会干!”
大伙哄一声笑了。二铺冷笑道:“好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