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还不赶紧回房睡觉!”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后悔了,日日夜夜后悔,当初怎么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偏偏拒绝了她,以至于这心就没一刻安宁过!”他用手捂了自己的胸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杜远冷语问道,“这可不是当初,男未婚,女未嫁,如今掷杯已经是他人的妻子了!你也该把你心里的妄想收一收了!”
“我也想收!可是我收不起来!我的眼睛不自禁得便要跟着她走,见不着她我想她,见着了她,我内心中的野兽就在咆哮!”杜尉迟捏紧了自己的衣襟而不自觉,“我看见她对着旁人笑,看见她为了旁人难过,看见她心里有别人,我嫉妒!”
“所以你每次见她都没好气?”杜远忽然道,“我还以为你是看不惯她呢!”
杜尉迟见着杜远答腔,突然一下子萎靡下来,刚刚的一腔只愿倾诉的劲头不知上哪里去了,只觉得眼酸眼困,他往一眼厅中瞠目结舌望着这一幕的诸多管事,心中涌起满满的懊恼:改日再见着他们,可多丢人啊!
正在他懊悔不已的功夫,他忽然听到杜远说了一句话。
“什么?”这回他头顶的天真是塌了,他只感觉到晴天霹雳直击在他天灵盖上,“阿耶你说什么?”
杜远再重复了一遍,“既然你已后悔,我们父子的缘分就至此而结!今天恰好众位都在,便重开我杜氏的香堂,在族谱上清了这杜尉迟的名字罢!”
杜尉迟只觉得耳内轰然作响,眼前金星直冒,他猛扑上前,“这不是真的!”
“我意已定!”杜远毫不留情击破了他的妄想。
“阿耶!”杜尉迟活了这一辈子,头一次觉得浑身发颤,指尖发凉,一时间整个肉体都像不是他自己了的似的,他听不到,看不到,无法挪动,甚至无法抬起自己的一个小拇指尖。
他看不到赵老的焦急,听不到众位管事的良言相劝,只有杜远的声音在他耳边轰然作响,“我意已决,今日必除杜尉迟出家谱!”
若是他能控制他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会跪下来,哪怕磕破了头,也要苦苦哀求杜远;他若是能控制时光倒流,一定会吞下自己说的那些该死的话,哪怕闷在心里,有朝一日闷断肠也在所不辞;若是他有那能耐,早日断了这该死的念头便好了!
……
若真如此,他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眼睁睁瞧着杜远开了香堂,捧了家谱。
杜远早年经逢战乱,原先的亲族早已佚失,如今的家谱是杜远发家之后自行编绘的,上面只顶头写了杜远一人的名字,其下女一行“掷杯”与子一行“尉迟”平齐而立,遥遥相对,就仿佛两条平齐的直线,永远也没有相交的那一刻。
杜远捧了那家谱,双手微颤,也显得心情颇不平静。
“——阿耶!”杜尉迟忍不住痛呼出口。却只瞧见杜远狠了心,咬破手指尖,用血在自己的名字上涂了一道。
一阵腥甜直窜上来,杜尉迟忍不住张口,呕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
***
不知过了多久,杜尉迟沉沉醒来,就仿佛每个白天由梦中转为清醒一般。
杜尉迟睁了眼,却不想起身,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这样从噩梦中惊醒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有过呢?杜尉迟想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在当年父母亲族俱亡,自己刚刚进入杜府的时日里,是常有的。
换句话说,在自己六岁那年过了整整一年这样每日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的日子。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杜尉迟放任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直到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郎主,你醒了。”
“禹剑,是你。”杜尉迟原本真想当这一切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