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我教你一个道理。愤怒是一种毒药。它从内部噬咬着你。我们以为,我们可以把仇恨当作一种武器,来攻击伤害过我们的人。但是,仇恨是一个弯弯的刀刃。我们去伤害别人,实际上却伤害了自己。“宽恕,爱德华。宽恕。你记得你刚到天堂时感到的那份轻松吗?”
爱迪记得。我的疼痛到哪里去了?
“那是因为没有人生来就带着愤怒的。当我们死了.灵魂便从愤怒中解脱出来。但是,现在,在这里,为了向前走,你必须明白你过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而现在为什么不再需要那样的感觉了。”她触一下他的手。
“你需要宽恕你的父亲。”
爱迪想起了他父亲葬礼后的那些年。他怎样一事无成,怎样无处可去。长期以来,他一直幻想着一种生活--一种“可能已经实现了的”生活--一种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死以及继而母亲的病倒,便可能已经成为了现实的生活。多年以来,他都在美化这种想象中的生活,把所有的损失都归咎在他父亲身上:失去的自由、失去的事业、失去的希望。他从来没能超越他父亲留下的那份肮脏累人的工作。“他死的时候,”爱迪说,“他将我的一部分也带走了。从那以后,我便无法脱身了。”
鲁比摇摇头。“你父亲并不是你没有离开码头的原因。”爱迪抬起头。“那是因为什么?”
她扶了扶眼镜。她起步要离开了。“你还要见两个人呢,”她说道。
爱迪刚想说“等等”但一般冷风差点把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掀走。
之后,一切成了黑色。
鲁比不见了。他又回到了山顶海,在餐车式饭店的外面站在雪地里。
他独自在寂静中伫立良久.直到他意识到老妇人已经一去不返。他转身朝门,将它慢慢地拉开。他听到了银餐具碰撞的声音和拟盘子的声音。他闻到了新煮出来的食物的味道--面包、肉和酱汁。那些在码头上遭到了厄运的人们的灵魂都聚集在这里,聚精会神地吃着、喝着、相互攀谈着。爱迪踌躇着向前走去,心里明白他要干什么。他转身向右,来到角落里的车厢座前,来到了正在吸着雪茄的他父亲的幽灵面前。他感到一阵战栗。他想到了老家伙从医院的窗户里探出身去,半夜里孤零零地死去。“爸?”爱迪轻声叫道。
他的父亲听不见。爱迪靠近一点。“爸,我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他在车厢座旁边跪下身来。他的父亲近在眼前,爱迪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胡子和揉破了的雪茄烟头。他看到了他疲惫的双眼下面的眼袋、弯曲的鼻梁、手背上突出的关节和工人特有的宽肩膀。爱迪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意识到,若论自己在人世间的身体.他现在已经比他的父亲老了。从各方面来讲.他都已经活过他了。“爸,我恼过你。我恨过你。”
爱迪泪盈满眶。他感到胸中一阵撼动。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排泄出来。
“你打我。你不理睬我。我不明白。我现在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他深深地、痛苦地吸着气。“我不了解实情,行了吧?我不了解你的生活,不了解发生的事情。我不了解你。但是,你是我的父亲。我现在不再计较了,好吗?好吗?我们能让一切都过去吗?”他的声音颤抖着,越喊越高,直到那哀嚎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声音。“行了吧! 听见了吗?“他哀叫着。然后,轻柔地:“你听见我的话了吗?爸?”他趋身向前。他看到了他父亲那双肮脏的手。他最后轻声地说出了那句熟悉的话。
“修好了”
爱迪在桌子上猛击了几下,然后,瘫倒在地上。当他抬起头来,他看到鲁比远远地站在那里,年轻又漂亮。她微微一点头,打开门,飘进了翡翠一样的天空里。星期四,上午十一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