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才微亮,剛有些迷糊睡意沈墨被方亦白用力的推醒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ldo;阿墨,阿墨,你醒醒阿墨!&rdo;
沈墨渾身無力的睜開了眼,好半天才對上方亦白那雙驚慌無比的眼睛,茫然了片刻沈墨才問他怎麼了,結果一開口嗓子嘶啞的可怕。
他難受的閉了閉眼,想起身,方亦白忙來扶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方亦白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不穩的氣息,一邊往他身上套衣服,一邊道:&ldo;你臉色真的好差,我馬上帶你去看看大夫。&rdo;
沒有鏡子,沈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不過看方亦白的反應,估計好不到哪裡去。沈墨沒有力氣再說話,軟綿綿的歪在他懷裡,任由他穿好衣服抱起來。
方亦白一直都想這樣抱他的,這一回終於如願了,卻絲毫的開心不起來。
沈墨前一晚說的那些仿佛有什麼預感的話,和此時慘白無人色的臉,化成了濃重的陰影深深的籠罩在他心間。
方亦白步伐匆匆的同時,不時的低下頭,用鼻子抵住沈墨的鼻子,探他的氣息,那夾雜些許溫熱的呼吸是現在唯一支撐他的力量。
&ldo;阿墨,別睡好嗎,我們去看大夫,別睡。睜開眼睛看看我。&rdo;方亦白輕喚他的名字,嗓音甚至夾雜著些哽咽,好像生怕他突然睡過去了。
沈墨輕聲的回應他,眼睛卻還是半睜半閉,整個人都很疲倦。
或許是藥的原因,或許,是他的內心太過於倦怠和淒涼。
他內心清楚接下去要發生什麼,一切也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應該感到慶幸的,再過差不多半個月,他就能從方亦白身邊脫身離開了,而方亦白或許會因為他的死痛苦一段時日,可也會漸漸振作起來。從此兩人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不會愛恨不清的糾纏一生。
短暫的痛苦好過一輩子的折磨,各自的分離好過兩敗俱傷。
沈墨在做這件事之前,是不斷這樣告訴自己的。
可等真正走到了這一步,他才發現比想像中的要煎熬。他即將給予方亦白的是死別,就算痛苦是暫時的,那也是痛苦,不會因為暫時而變成別的或者有任何的減輕。
此時方亦白還不知他是什麼病症就已經慌成了這樣,沈墨不敢想像待會兒聽了大夫的話之後他會是什麼反應。
他第一次騙人騙得如此艱辛。
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了……
這天過後,沈墨被方亦白移到了一座非常僻靜的私宅,而方亦白則是瘋了一般四處張貼重金求醫的告示,一連幾天,各地的名醫湧來了一波又一波,可最後為沈墨診斷的結果都驚人的一致:急症兇猛,無力回天。
有的更直接,&ldo;脈細弱的都快探不到了,藥也別吃了,白白受苦,看他能撐幾日是幾日吧。&rdo;
方亦白整個人都絕望的癱軟在了地上,滿眼的紅血絲仿佛是從心裡滲出的血。
沈墨的狀況也似乎在印證著大夫的話,又過了幾日他的病情急遽加重,眼下青黑,一向明亮的黑瞳里光彩寂滅,整個人虛弱的完全沒有了生氣。
方亦白已經由一開始的震驚和不信,到了如今的崩潰和驚恐。明明前幾日還沉浸在了濃濃的幸福之中,可不過轉眼間,他的世界就顛覆傾塌,整個人猶如深處在無盡的暗黑地獄裡,看不到一絲的微光。
他不眠不休的將沈墨抱在懷裡,片刻都不鬆手,好像這樣抱緊了,這人就不會丟下他了。
他抱著他的阿墨,如同小孩一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無助又絕望,灼燙的淚珠吧嗒吧嗒順著鼻尖下巴全部滴在了沈墨的臉上,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