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点头致意,这才发现大堂门口已经有两双鞋履。他将沾了泥土的皮履小心摆放在门口,还特地嗅了嗅足衣有无异味,这才唱了声诺,垂着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却见深衣广袖,留着一头黝黑总发的君子无恤坐于堂正中,乡司马王孙期,以及井的顶头上司羊舌戎位于两侧席上。见到井进入,他们的交谈顿时停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到了井的身上。
井正要下拜行礼,却只听君子无恤嘴角带着一丝他看不出意味的笑,说道:“井可算来啦?我等正谈论你呢,你可以啊,又做下好大事!”
井心中一沉,暗道自己的背叛果然被明察秋毫的君子知晓了,别看君子平日对赵兵极好,但对待忤逆者,比如那成季,却是心狠手辣。井知道,自己此等行为,已经是百死莫赎了。
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堂上,重重稽首砰然有声,口中说道:“井知罪!”
这下轮到赵无恤愣住了,他和堂上两人面面相觑,说道:“你哪有什么罪?我的意思是,你的伍在卒中大比时,名列第一,而且你平日也最为勤勉,我今天唤你来,却是有事情要说。”
他随意一指:“喏,你就先坐在那边的席上吧。”
井一看,竟然不是捉他来问罪的,便松了口气,但随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卑贱野人氓隶之徒,竟然在堂上有一席之地?
他感动之余,又犹豫了半响,还是他的上司羊舌戎说道:“主上让你坐,你便坐,磨磨蹭蹭什么?”
井到乡堂末尾的席上坐下,他臀部只敢稍稍贴着脚,虽然以往无数次地羡慕这个位置,但此刻却觉得像坐在火盆之上,心里依然惶恐不已。
既然不是问罪,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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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请君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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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到君子无恤和王孙期、羊舌戎两人商议道:“既然成氏已经俯首,那就意味着多出了四五百号青壮男丁可用,我是这样打算的。以原来的那一卒为正卒,操练勤勉些,作为成邑的常备;而成氏交出的那些野人氓隶之辈,抽调强壮者百人组成更卒,每个月操练两次即可,作为预备。”
如今赵无恤在赵兵中的威望已经高到无可复加的程度,他的每一条命令,几乎都会被毫不怀疑地执行,除了王孙期,无人会反对,而且无恤也做好了对策。
他对已经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王孙期说道:“王孙可是觉得成邑兵力超过了家法规定?此事我已经上书求得父亲同意,这是发回来的简牍和加盖的印。”
王孙期在接过简牍确认印信无误后,便只能颔首同意,前些天,他才和赵无恤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
王孙期坦白,自己名为御师,其实是赵鞅派在无恤身边的监督者。他以为无恤会不高兴,甚至暴跳如雷,但无恤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那又何妨,他正需要有人监督,昔日成王封建诸侯,尚且有宗周派去的“监”呢。而且,监督者,其实也是保护者和协助者,这正是父亲爱护他的拳拳之意。
于是事情就简单多了,甚至无恤那份关于“止从死”的长篇大论,都是和王孙期打的小报告合在一起发出去的……
“既然乡司马也认可了,羊舌下士,那我便任命你为新的卒长,负责加募更卒事项。”
羊舌戎满心欢喜,圆脸涨得通红,虽然只是作为预备役的更卒,但好歹是个卒长,比他原先担任的两司马高出一级。以往在下宫,或许数年才能升一次官,投效君子无恤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羊舌戎觉得,他距离位列大夫,复兴羊舌氏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无恤又说道:“至于更卒中的四个两司马,我打算选取下宫赵兵中的伍长们担任,也方便管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