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良妃便換了一種眼神來看待謝陟厘,眼中又是感慨,又是欣喜,又是憐惜。
謝陟厘明顯感覺到了,臉不由更紅。
「好孩子,好孩子。」良妃拉起謝陟厘的手,「你好好跟著他,我必不辜負你。」
謝陟厘只覺得手腕上一沉,一低頭便發現自己手上多了個碧盈盈的翡翠鐲子。
良妃套完鐲子,拔下髮釵想往謝陟厘頭上戴,總之像是恨不得把全身的好東西全給謝陟厘。
謝陟厘對這種場面全然是束手無策,眼巴巴地望向風煊求救。
「母妃,阿厘不喜歡這些。」風煊踱過來,把謝陟厘從良妃手裡拉開一點。
良妃微微愕然:「那喜歡什麼?」
風煊道:「你讓人把小月兒抱過來,給她抱一抱好了。她喜歡那個。」
良妃開口就想讓風煊別鬧,然後才想起風煊從小到大就沒有鬧過,此時就見謝陟厘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好晚了,讓它睡吧。」
良妃:「……」
是真的啊?
風煊今晚就宿在朝瑞殿。
這當然是不合規矩的,但風煊喝多了酒,因為惦記生病的妹妹,所以迷迷糊糊就來到了朝瑞殿,良妃見他醉得厲害,自然就把他留下來照顧了。
謝陟厘則是準備回家的路上,遇上了良妃娘娘派出去請太醫的內侍,被內侍急急忙忙拉過來替小公主看視,替小公主施了一回針,然後才被朝瑞殿的內侍送出去。
這樣子算是把行蹤圓上了。
只是御花園離朝瑞殿遠,中間隔著臨風軒,內侍若是要請太醫,必然是先到臨風軒,那樣請到的定是周長明,而不是謝陟厘。
謝陟厘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
風煊教她:「你就說你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金子,怕丟了,一心只想回家收起來。」
謝陟厘用力點了點頭。
若不是心中對這些金子存疑,貧窮如她,見了這麼多金子,第一反應確實是偷偷藏好。
第二天這話便派上了用場。
進了太醫院,林院判便問謝陟厘昨晚去哪裡了。
謝陟厘照著編好的內容答了,她昨晚確實是由朝瑞殿的宮人送到宮門口的,這點守宮門的羽林衛可以作證。
想到羽林衛的時候,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絲東西,只是還沒來得及抓住,宮裡頭便有內侍來找林院判。
這位內侍可不是尋常傳話的小太監,而是皇帝身邊的內廷總管太監,申公公。
林院判急忙起身相迎,然後揮揮手讓謝陟厘退下。
回到自己座位上,周長明也過來問她昨夜的去向。
只不過林院判是出於審查,而周長明神情溫和,眼中有明顯的擔憂。
謝陟厘感受到他的關切,微微笑告訴他一切無礙。
周長明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在宮裡當差,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絕不可行差踏錯一步。那些主子們誰也不能得罪,否則他們只消彈一指甲,我們的腦袋很可能便要落地……」
話未說完,林院判忽然命所有人去正堂集合。
這個命令來得十分緊急,曬藥的熬藥的做藥丸的甚至已經端著藥送去半路的,都被叫了回來,整個太醫院大堂站得密密麻麻,人頭濟濟,全聚於一堂。
太醫院因為職業的緣故,一旦出事基本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望能從誰臉上看出一點端倪,最後一起望向林院判。
偏偏林院判面無表情。
倒是申公公清了清嗓子,先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一出來,大家已經提到嗓子口的心終於先放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