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仙丹皇帝甚是寶貝,賞仙丹乃是疼愛之舉,往往都是嬪妃們自己求來的。
「明明都是丹毒,為什麼有人會死,有人卻沒事?」謝陟厘忽然抬起頭,「我們是不是可以請教一下那些服下仙藥卻能無礙的嬪妃——」
「謝太醫。」周長明一向溫和,此刻的神情卻變得十分嚴肅,「當太醫第一要知道的,便是惟命是從——主子讓我們做的,竭盡全力也要做成;主子沒讓我們做的,那便是一指頭都碰不得,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謝陟厘愣了一下:「……哦。」
周長明嘆了口氣:「當太醫跟當軍醫不同,當軍醫是想盡辦法保住別人的命,但太醫……首先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命。」
他為人一向清冷自持,這種話從未對人說出過口,說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掏心掏肺。
謝陟厘雖然不明白,還是認真地道:「謝謝周太醫,我知道了。」
周長明點點頭,正要再說話,一名小太監走來,向二人行了一禮,開口道:「謝太醫,良妃娘娘有請。」
謝陟厘忙和周長明別過,跟著小太監走了。
走出一陣隱約覺得不對。
這好像不是去朝瑞殿的方向……
忽然,一隻手從旁伸出,一把把謝陟厘拉到了假山後。
謝陟厘一聲驚呼還未出口,就被捂住了嘴,整個人被人攬進了懷裡。
這麼一抱,熟悉的氣息籠罩了她,她頓時放鬆了下來,順從地跟著他鑽進了假山里。
外面的日頭有些稀薄,帶著點慘白的顏色,假山里一片幽暗,風煊的眸子在暗處熠熠生輝。
在風煊鬆開手的時候,謝陟厘撲進了風煊的懷裡,緊緊環住了風煊的腰。
風煊雙手環住了她,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裡。
兩人貼在一起,密密實實,風雨不透。
謝陟厘覺得好暖,冷浸浸的風全都擋在了外面,心裡頭那塊冰一點一點化開了。
「那小太監是你打發來的嗎?」謝陟厘問。
「嗯。」
「那他不知道我跟你……」
風煊打斷她:「那是我母妃的人。」
謝陟厘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處假山雖然偏僻,也難保不會有人來,謝陟厘覺得還是謹慎些為上,正要從風煊的懷裡掙出來,風煊卻摘了她的官帽,重新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微微摩娑。
謝陟厘:「……不是說要裝不熟麼?萬一給人知道怎麼辦?」
風煊的聲音低沉得很:「今天先不裝。」
不裝就不裝吧,冒險就冒險吧……
謝陟厘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放任自己陷在他的懷裡,就像是泡在暖洋洋的溫水中。
世上大概再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穩更舒服了。
「……是不是被嚇著了?」風煊輕聲問,聲音十分溫柔。
「你知道緋雲貴人的事了?」
「這有什麼不知道?」風煊道,「這兩年來,為這仙丹而死的嬪妃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那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謝陟厘困惑,「為什麼有些嬪妃吃了有事,有些沒事?還有陛下……他也一直在吃,按說他吃得最多了,卻全然無事……」
難道仙藥當真分得出仙緣和真龍之體?
「這事我在查。」
風煊告訴謝陟厘,上貢仙丹的是揚州知府,而揚州,正是姜家祖宅所在地。
所以風煊懷疑此時與太子有關,但只是懷疑。
皇后是姜家長女,後位穩如泰山,任憑後宮美人輩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挑戰皇后的鳳威,整個後宮被治理得如鐵桶一般,外人很難插得進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