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煊明白了,急命:「阿厘回來,快些抱我。」
謝陟厘將信將疑,回去虛虛地攬住風煊。
果然,豪邁立刻收起了牙。
「看來只有你抱著我的時候,它才當我是自己人。」風煊從眉眼到聲音都透著一絲笑意,「這可怎麼辦?接下來可要辛苦你多多照顧我了。」
謝陟厘:「…………」
為什麼……漠狼還會有這種習性?
距離水潭不遠處的丹崖上,有一處洞穴。
那便是豪邁帶著兩人逃離神廟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全被沙子封住了。
古納和薩珠想來是和他們的神廟一起,永遠地被埋葬在了流沙底下。
風煊的傷養了幾日,起坐無礙,兩人便將這谷內大部分地方都走了個遍。
山谷的另一端,有幾處已經倒塌的房屋,經年風吹日曬,已經辨不出本來面目。
「……看來當初神廟被埋在地底,茲昆一族並未全部陪葬,還是有些人逃了出來,帶著漠狼在這裡生活,並按時回去祭拜天神。」
「那茲昆族人呢?」謝陟厘忍不住問。
四下里草木繁盛,鳥獸成群,卻已經很明顯沒有人類生存的痕跡了。
除了豪邁,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可惜豪邁不能說話。
風煊把聖女的事告訴了謝陟厘,謝陟厘聽完只覺得荒謬。
騎上漠狼便是聖女嗎?她天生喜歡獸類,每一隻獸她都能騎,若是世上再多出一隻什麼神獸,她一騎上去,是不是又要成為另一族的聖女?
作為一個孤兒,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
師父是雲遊在外時撿到了她,既沒提是何處撿的,也沒提何種情形下撿的。
想來,她出生之時正是北疆連年經受北狄侵擾之際。大概是情狀實在悽慘,所以師父不想多說吧?
可也不能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就把聖女當作她的來歷。
她一個在西角城住了二十年的北疆人,怎麼可能突然就成了北狄人呢?
「我覺得是古納生怕自己王位坐不穩,怕得瘋了,所以抓著一棵救命稻草不放,想得瘋魔了。」謝陟厘這樣道。
可就在她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了丹崖旁的一具白骨。
北狄人奉行天葬,死後將血肉還於天空與大地,茲昆一族也不例外。
兩人一路走過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崖下看見白骨。
但之前的白骨因是在丹崖上方進行過天葬,再被風吹落到谷底,已經散作一團,看不出原貌。
這一具卻是靠著丹崖,保存了完整的形貌,看起來並未上過崖頂,直接便在谷底化為了白骨。
按謝陟厘的觀念,人死之後,總歸是要入土為安。
謝陟厘頭一回見白骨的時候還有些膽戰心驚,但一想,是茲昆一族養了豪邁,而豪邁又救了她和風煊,那麼這份恩情應有茲昆一族的一份,她雖做不了別的,為白骨安一座墳塋總是力所能及的。
這一具骸骨如此完整,到時便單獨為它起一座墳吧……謝陟厘這樣想著,忽然看見了白骨旁邊的草叢裡像是有什麼東西。
她彎腰拾起來,發現是一把醫刀。
獸醫的醫刀。
刀的尺寸、份量、形狀,無一不熟悉到了極點。
風煊只見謝陟釐整個人發起抖來,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可能,吃驚地望向那具白骨。
謝陟厘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爬到了白骨旁邊,拔開長草,裡面露出一隻醫箱,革帶已經腐爛,木頭也快要腐朽,但裡面的針剪醫具,無一不是她在過去的歲月里一一把玩過的。
「師父……」
謝陟厘淚如雨下。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