芾研山么?”陈象明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就像是被人扯住了耳朵往后拉一般。
钱逸群摇了摇头。
陈象明怕钱逸群连米芾是谁都不知道,简单明了道:“宋朝大书家米芾有一方山形砚,传说是南唐后主李煜的遗物。那方砚就在我县大户——张氏手中。”
“木渎张家?”钱逸群一愣:怎么又撞到他了?
“正是。”陈象明点头道,“你战力出众,又与我同心同德,只有交给你去办我才放心。”
钱逸群心中暗道:这不是要我做贼么?
“县尊就不能找个其它法子,将他诈出来?”钱逸群建议道,“比如……弄个死人扔他们家?我们自然可以大张旗鼓地搜索一番。”
“唉,难呀。”陈象明叹道,“他家也是有功名的,不好随便下手。再说,万一抄出来是个赝品,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怕的是,张家若一口咬定真品被我夺去,而我手里只有赝品……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钱逸群心中暗道:你这想得倒是很周全,看起来的确是偷出来最好。还好我有个暗线在张家,可以让狐狸先去探探虚实。
“丽南兄既然如此信任我,我怎能让你失望!”钱逸群正气凛然道,“待我收拾一下,明rì便夜探张府!”
陈象明拍了拍钱逸群的肩膀,脸上又挤出一个微笑,心下道:等明rì你被张家人抓住了,被革去职役,看你不投靠我还怎么办!
从陈象明那边出来,钱逸群在阳光之下打了个冷颤,越走越觉得不对。自己在陈象明面前展现出的能力,完全不适宜盗窃。陈象明如果真心想弄到米芾研山,去牢里找几个惯盗都比找自己强。
这就像把砂纸当草纸用啊!
——唉,这种事又不能跟外人说,还是晚上见了狐狸再说吧。
钱逸群想想反正陈象明也没定下期限,而且这种事也不能光明正大追比,拖一拖没什么问题。他先在街上闲逛了两圈,又去成衣铺买了一套粗布皂sè衣服,短衫长裤,适合晚上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然后也不回家,寻了个无人的小巷换了衣服,便径直往木渎去了。
木渎镇离县衙还有二十里路,钱逸群走了一程,见到有往来的牛车便上去搭一程。他有县衙的腰牌,又佩着剑,那些做工的老实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张家是苏州巨贾,号称家财万贯,在木渎更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张氏先人靠养蚕起家,对于桑种、蚕种格外着力,故而生丝质量也好,自家织房里产出来的丝布也是上品。当下能在苏州成为巨贾的,便是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人家。
因此上,钱逸群根本不用打听找到了张家的大宅院。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宅子,门墙连绵数里,占地上百亩,偶尔有一条小风火巷道将门墙中断,若是往里细瞅,又能看到里面门对着门,其实还是一户人家。
钱逸群心道:这么大的宅子,得有多少后门啊!
沿着白墙又走几里路,钱逸群看到一条青石小路,张家的门墙正在这里转了进去。顺着这条小路往里再走三五里路,眼前横了一条小河,不过三五丈宽,水流迟缓,隐隐能见到水中鱼儿嬉戏。
江南水网稠密,临水的大户人家往往都有自己的小码头,停靠船舫,方便出行。钱逸群略略偏头就见到一座石桥,石桥下隐着个小码头。这码头正对一座黑漆大门,比寻常人家的正门都大,正是张家的后门。
钱逸群低头在墙沿找到了狗洞。这洞名为狗洞,实际上是给猫走的,大点的狗根本钻不进去——是怕野狗进了园子伤人,却又需要让野猫进去抓老鼠。钱逸群又走了一截,发现再没有这种人为留下的小洞了,便回到狗洞旁,靠墙坐下看着河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