猢狲散的势头,比起别的大户更加彻底。
“来得这么快?”
这番动静很快传入内宅之中,披麻戴孝的魏国夫人张氏仪态端庄地走出,在确定是皇城司闯进来,大肆抓人,连侧妃都不放过后,就转身地返回屋中,从箱子里取出药瓶。
“没想到这杯毒酒,最后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儿,为娘来寻你们了!”
自嘲着将药粉倒入杯中,魏国夫人张氏又看向内室,凄然道:“大王,妾身唯一担心的,就是去了之后,再无人服侍你了……”
说罢,仰首服下。
自从知道赵允熙遇害后,就一直端坐于珠帘后发呆的赵元俨如梦初醒,猛地扑了出来:“夫人!夫人!”
魏国夫人张氏准备的毒药显然不是凡品,用量又多,毒发的很快,当赵元俨扑到面前,她即便努力抿起嘴,鲜血也从唇边涌了出来,干脆不再掩饰,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妾身这辈子……是无福当皇后了……下辈子……下辈子大王能让妾身……如愿么?”
赵元俨连连点头:“能!一定能!”
魏国夫人张氏笑了笑:“说好了……说好了……”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呜——呜呜呜——!”
当这位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夫人,手软软地垂落下去,再也没了任何气息,赵元俨竟然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脚步声从外传来,阎文应迈着大步,到了身后,先看了眼王妃的尸体,啧了啧,似乎觉得便宜她了,然后笑吟吟地道:“王爷久病,太后恩赏~随咱家入宫吧!”
赵元俨充耳不闻,依旧半跪在地上,头埋在张氏的尸体上,肩头不断耸动,阎文应撇了撇嘴,倒也耐心候着,直到一道怪异的声音突然闷闷地传来:“朕要骑大马……”
阎文应面色先是一变:“你说什么?”
赵元俨扭过头,呵呵笑着,似乎要站起身来,但腿一时间麻了,又跌回尸体上,脸上沾满了血,嘴里则絮絮叨叨:“朕的话听不到么?还不快去!快去!”
阎文应明白了,俯身下来,凑到这位王爷耳边:“圣人身边的宫婢荣婆婆、前入内内侍省都知江德明、驸马府都监梁承恩,还有你那位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孙允宗,都已经先王爷一步了,王爷以为装疯,还能躲得过去吗?”
赵元俨理都不理,爬起身来,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就要出去寻找木马:“朕要骑大马!朕要骑大马!”
阎文应皱起眉头,彻底不耐烦了:“带走!”
两个胆子大的禁军,一左一右将赵元俨干瘦的身子提了起来,一路拖拽了出去。
阎文应哼了一声,又来到王妃张氏的尸体前,用脚轻轻踢了踢,不放心地道:“尸体也带走!再给咱家搜,把通辽的罪证搜出来!”
“是!”
其余人立刻四散开来,进一步搜查罪证,连八大王平日里骑的木马都不放过,反复敲打,寻找暗格。
待得夜幕降临。
皇城司如一阵风离去,一片狼藉的王府中,再无活人的气息,只剩下一匹破损的木马摇摇晃晃,最终嘭的一声,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