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身,不禁一顿,只见他立在“墨宝斋”的门口正静静地注视着我,姿影风淡云轻,出尘离世,而其眼眸中则流动着不尽的明逸焕然与温和灵隽,似乎是瞬刻地,我那稍稍恢复平稳的心房又腾腾地狂擂起来。
我张口,嗓音微微轻颤,“我,我叫羽裳,秦羽裳。”
他微微一怔,转而浅浅笑开,眼中氤蕴着无尽的光彩与波纹,“我叫子湛,韩子湛。”
这时,一个稚嫩软侬的声音接随响起,“秦姑娘,我家公子其实…是‘后会有期’的意思呢!”
闻言,那白衣之人转头嗔怪地睨了那男童一眼,那男童立即噤声直立,但其眼中的笑意却无从掩饰,光彩明眩。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再回到马车之上的,耳中只闻马车急速赶走的颠簸之声——辘轳轻碾土尘,飞扬弥漫,连贯沉复,时间似乎静止不前,雅卿和秦磊的疑问也如同过眼烟云。
脑海混沌迷胀,久久无能光复,世物皆为虚无,只剩余一张明月般皎洁莹泽的面容,在我耳边不断反复低语——我叫子湛,韩子湛,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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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那俊逸翩跹的白衣男子唤作“韩子湛”后,心中梦境般缥缈不实的虚幻感怀逐渐被我撇弃——
那方绣工精湛的紫色锦帕,那卷质地上乘的宣纸卷轴,那阙婉转优美的紫妍茶诗,那枚鎏金嵌兰的琉璃锦盒以及盒中搁置的馥郁幽醇的茶品“翩婷”,自然而然地超越一切繁华珍奇成为我的心头至爱,我反复不断地触及、鉴赏、品析,思绪愈发平和,容音越加静纤,心中则无时不刻不暗暗期待着与韩子湛的再次相逢。
或许是心情愉悦有加,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在突然间着染了一层明丽耀眼的浮色,如同箫钟笙歌、昙花幽香,又仿若空谷瀑鸣、碧海微澜,难以言表,我静看诺大幽深的将军府邸,槭树红盛,冬梅虬折,娉折湖竟也于顷刻之间脱去了寂凉,情趣横生,美丽妖娆。
当我独自在惬意中徜徉游曳之时,雅卿那秀美的容颜则在日复一日地凋零黯淡,然而被喜悦欢快深深蒙蔽的我却生生忽略了她那日益恍惚且心不在焉的举止,以致于后来的莫大变故让我更为噬心惊痛,久久无能接受。
陈沅江大军抵达辛郡已经几近一载,虽物资军饷匮乏,但陈沅江却在劣势上开辟了契机,其坦然指挥,运筹帷幄,不久便在与丁零的第一回合之战中取得大胜,歼敌九万有余,使得军心大振,浩荡激扬。
当边关的捷报自远方传来之时,我正在藏心阁内仔细用心地临摹韩子湛赠予的诗作——韩子湛的笔墨甚好,飒爽温婉,劲锋游转,如他雅惠出众的风仪般令人沉迷神往,看着宣纸上渐成轮廓的相仿字迹,我阖身俱被一种悠扬跳跃的乐章歌赋密密包围笼罩,轻快而又流畅,待讯息之喜报传来,我心中的暖意温馨则更为浓盛稠泽,遂抬头对静侍于一旁的雅卿道,“备好车辇物资,翌日我要往沁凉寺礼佛还愿。”
礼佛还愿?
我不禁暗暗嗤笑自己的狡黠借口,景浩廿三年的此时于沁凉寺的后山之梅林深幽处初遇韩子湛,如今故地重游想必是…别有另一番的情怀滋味罢?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马车驶在去往沁凉寺的京道上,街道喧哗噪杂,但却栉次鳞比,我习惯性地透过窗格观视窗外那澄澈透明的蓝天浮云,茫茫思绪却被雅卿的疑问声拉回,“咦?小姐,那…不是陆公子吗?”
我正神看去,一袭白衣的陆文航长身玉立,气质鲜明,现下正醒目张扬地在街市上行走,稍时,其却在一衣绚香绕、红灯高悬的酒楼前顿然停立,只见他用绘扇轻抵鬓额,眯眼仰看匾额片刻,继而洒脱翩翩地踱了进去。
我疑惑地再定目视去,顷刻,心攸地一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