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停了。好像是台风不来啦。
谢县长的眉头拧紧啦。“鲁随,那些盐工在做什么?”
“今天日头特别好,我叫他们趁热把盐田旋一遍。”鲁随说。
“你搞什么鬼啊?你的头壳坏啦?” 谢县长厉声斥责道。“没听见收音机气象台的广播吗?没看见崖门海象站的警告风球吗?风来雨就到,你的盐田卤水就全部浸汤啦。”
“气象台常常不作准啦。好日头好难得……,”鲁随说。
“莫讲废话。”谢县长打断他。“赶快叫盐工打开盐田木闸板,放卤水集中入卤水池。如果落雨浸了盐田,你今年肯定不能完成晒盐五千吨的任务。我就撤了你这个场长。你还想吃什么白饭油榄角?连粥水你都没得饮。”
“但不一定会打风【广东人把刮台风叫作“打风”。】啦。谢县长你看,风都停住啦。”鲁随还要争辩。
“莫罗嗦。马上拉闸板放卤水入池。现在风住啦,叫作台风眼。过不了几个钟头,就要打风啦。大雨跟着就来啦。”谢县长下命令。
“严添,叫大家拉闸板放卤水入池。”鲁随把双手圈成喇叭筒,对最近的一个影子喊道。
被称作“盐田“的那个影子也把双手圈成喇叭筒,把声音传播开去。从盐仓出来十几个盐工,抬着麻袋,吭吭嘿嘿地往卡车上搬。
“不打紧的啦。我们还有大把时间放卤水入池,不会落雨浸盐田的啦。”鲁随对谢县长说,他尴尬地笑着。
“今年五千吨的晒盐任务能够完成吗?”谢县长问。
“应该可以啦。我们尽力而为啦。”鲁随说。
“不光要尽力而为。而是一定要完成生产任务。” 谢县长严肃地说。
“谢县长,我们盐工做工好辛苦啦。如果那几堆白盐都变成白米就好啰。可惜我们海江山县只会晒盐打鱼,不会种谷米啦。”鲁随说。
“我知道你讲什么意思。”谢县长打断鲁随的话。
“能不能给我们盐工多加二两米指标啊?”鲁随试探着问。
“想你都不要想。”谢县长又斥责他。“盐工是强体力劳动工人,每天已经有八两米,是我们干部的一倍。你还想吃足一斤?我又不是管粮仓的啦,去哪里给你们多加二两米呀?”
在谢县长和鲁场长说话的时候,孙经理在指挥着盐工装卡车。封梅也从闷热的驾驶室下来,白亮耀眼的盐田盐堆使贫血体弱的女人一阵昏眩。鲁随场长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唉,海水熬成盐粒,稻秧长成米粒,都经过了漫长的时日,都是艰苦劳动的结晶。啊,过去的少女大学生年代,那些着白衬衣,穿四片裙和布拉吉的日子,多美好呀。政府对大学生很好照顾,一天三顿有饭吃。现在毕业啦,工作啦。眼见了亲历了劳动大众的艰辛,倒受苦啦,吃不饱啦,这是为什么啊?封梅想不透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挎在肩膀上的米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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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海猪 第二章(3)
“鲁场长,”盐仓那边有一个影子喊道; “渔业大队那边来电话啦,问谢县长他们什么时候过去?”
十包海盐已经装上车了。谢县长一行又向崖门镇驰去。
3。
刀光斧影,血肉横飞。崖海区渔业大队的鱼获仓库被临时当作屠宰场。几个十五瓦的灯泡挂在仓库的房梁上,提供着昏暗的照明。三十多头海牛,有的还是全尸,有的已经身首分离。有的刚被开膛破肚,有的已经被大卸八块。大量的海牛血流淌在水泥地板上,一泊红色,一洼紫色。穿着黑胶雨靴的渔工们在来回走动着,人们在默默地工作着,是死一般的沉静。一个渔工不小心滑倒啦,他刚从血泊中爬了起来,立马又摔了一个趴交。
肢解